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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内门试炼!
    “她真揭了!”



    “温云怕不是想入内门想疯了!”



    眼见温云揭下黄纸,众外门弟子哄然大笑,种种讥笑嘲弄毫不客气



    “我没料到,你为了与我争这口气,竟真去当烧火弟子了。”



    明鸢目光复杂地看着温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



    温云转过头,神情莫测地默然望她一眼,琢磨自己也没料到圆脸竟是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时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把对方的脑子给震坏了?



    温云去参加内门试炼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与明鸢赌气,活过几百岁的人了,哪有这闲情逸致跟小姑娘意气之争,她只是觉得内门的魔法元素更强更适合修习魔法罢了。



    而且在外门也要砍柴烧火,在哪儿都是烧火,换到内门去并无差别。



    次日清晨,内门试炼开始。



    “规矩只一条,凡能在日落前自外山门走上内山门的,就算是试炼通过了。”周掌事说得云淡风轻:“无论法宝符篆,种种手段尽可使用。”



    这些外门弟子当年入门时也是经历过这一关的,成功的自然早就进了内门,换句话说,现在他们这成千上百人皆是当年落败的,自是知晓其中难度。



    外山门上内山门只一条路,那便是那万步长阶。



    对修士来说上一万层阶梯轻而易举,像先前明鸢送药进去也很轻松,但是试炼的时候不同,清流剑宗的山门大阵会开启万分之一,且越往上走,威压会越大。



    万分之一听来渺小,然而这可是能抵御渡劫大能的顶级大阵,据说是几百年前某位天骄老祖费尽心力完成的巨作,对这些炼气期的晚辈来说是天大的考验。



    周掌事牵着黄狗一挥手:“你们的机缘到了,去罢。”



    忽有金石相击之音自浩浩山门顶幽幽传出,天地间的玄妙之力被牵引至此,那恍若登天的长阶映出华贵之光。



    宗门大阵开启,登山入内门!



    *



    外门众弟子或是手捏符篆或是紧握宝剑,身上带了无数法宝丹药,飞身争先恐后抢在前面去了。



    温云依旧只着外门弟子发放的青衫白裙,头发松松挽了,左手提了壶井水镇过的凉茶,右手拿着那张黄纸,神态悠然自若,同旁人比起来倒像是来踏春散心的。



    在大阵开启的瞬间,她就感觉到身体变重了,越往上走越是觉得脚下是如陷泥淖,很不舒服。



    踏上第一百层时压力骤然变轻,继而是一阵冰寒刺骨的风刃袭来,再上一百步,又是火燎般的滚烫,每上一百层就换种折磨法。



    不过温云却依然不紧不慢保持着脚下速度,她这具身体现在仍是不太好,若不是精神力足够强大能够不间断释放各种低级防御魔法,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行至一半,已有过半弟子陆续失败退出试炼。



    温云抬脚迈上又一层阶梯时,正欲放个防御魔咒时,却发现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是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迈出这一步后,每一层阶梯都似往日那般平平无奇。



    然而她却停下了脚步。



    不仅是她,凡是踏上这层阶梯的,皆齐齐停下了脚步,或是皱眉满脸痛苦,或是双手紧握惊叫出声,更有甚者在撕心裂吼后吐出鲜血踉跄往山下逃去。



    他们都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惧的画面。



    周掌事仰头望着这些外门弟子,摸了摸自己身边的黄狗,叹道:“第五千零一层才是最可怕的,不知多少天资过人的弟子因心性不够坚定折在这里了。”



    “他们在那儿会见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幻象,每往上一步这幻象就最真实。”



    “汪!”狗吠一声,跃跃欲试。



    “呵,你这老狗要上去,定会见到自己被宰了做成狗肉煲的幻象!”



    “呜……”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躲到他身后了。



    周掌事看着又几个天资不错的弟子狼狈落败,不由摇头:“这届外门弟子是我带过最差……咦?她竟——”



    温云停留片刻后,继续往前走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其他弟子或是见到了可怕的怪物,或是看到自己曾痛下杀手害过的冤魂,没人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



    她看到自己的尸体了,上辈子的凄惨死状在眼前间错而现。



    前一世她以凡人之躯去创造据说只有神才能创造的禁咒,明明一切都成功了,偏在施放时像是遭了神怒,她的身体被莫名炸得粉碎,血肉模糊的碎块仿佛溅到了她身上。



    “原来我死得这么惨。”



    越往上走看得越清晰,任谁看了无数遍自己的死状怕是都要疯,独独温云还能自嘲似的如此感慨。



    几百年的孤独岁月足以将原本柔软的小女孩变成勇者。



    温云看着那些幻象,毫不闪避地踏过自己的尸块往前走着,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恐惧,却依然不退后一步,只平视着前方不断向前。



    这时,幻象似乎也知道这对她没用了,骤然一变。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自她腹部刺穿身体。



    那钻心的痛真实得可怕,而它在血肉中搅动的那两下更让她身体猛地颤抖。



    抬首,她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白衣少年面带不忍与愧疚,低声说了什么,而后却将剑刺得更深。



    再低头,她便看着那枚染着血的金丹被剑尖挑出,血倏倏地往外涌出,将白裙染成艳红。



    最后的最后,视线中也只剩那片刺眼的红了。



    这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的真实幻象让她整个人宛若被撕裂,温云深吸一口气,停留良久后忽觉得眼角湿润。



    她轻拭去眼角泪,轻声自语:“原来你也这么惨。”



    顿了顿:“没关系,公道我来讨。”



    而后,坚定不移地朝着上面走去。



    *



    在又上一层玉石阶后,温云终于看见了只距离十余步的内山门,再看四周,原来那上千名外门弟子也只余下寥寥几十人了,此时众人皆是身心俱疲,每往上一层都好似如负千斤艰难挪行。



    温云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大部队前方,她前面也只有三四人。



    这时,前方那少年走到了内山门口,他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正欲攒力踏出最后一步,身后的黑衣男修却忽地朝他脚掷出利剑。



    这背后袭击好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少年腿下一软跌倒在山门口。



    “抱歉了沈师弟,你我同争第一峰的五个内门弟子名额,然而先前已有四人抢先一步,这最后一个我却不能让给你了。”



    沈星海绝望:“范派,你卑鄙!”



    “周掌事说了,种种手段皆可用。”范派却浑不在意地对着上头得意笑问:“诸位内门师兄,我可有理?”



    这一幕落到前来接应的内门弟子眼中,他们不免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缓步越过沈星海朝着内门走来。



    就在这时,一个破旧黑陶水壶精准砸向他的脚腕,淡黄的凉茶自碎壶中流淌而出,漫湿了跪倒在地的范派衣角。



    看着倒像是吓尿了。



    只这短暂间隙,沈星海已是死咬着牙手脚并用爬过最后一阶。



    大起大落的欣喜后,他竟顾不上起身,只呆愣回首看向那道闲庭信步般的身影。



    一缕乌发被风吹得松垮,她却懒得抬手挽了,只任其在肌白如雪的颊上随意飘散,掠过那双清清冷冷并不视人的澄净墨眸。



    分明未加半点修饰,这一幕却写意飘逸得好似谪仙再生。



    是温云。



    沈星海往日在外门只顾修行,虽不曾像某些人般嬉弄温云,却也毫无交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



    然后他错愕发现,那几位本华贵耀眼的内门师姐,在那少女身边竟变得黯淡无光。



    阶下的范派怒吼:“温云,你为何暗害于我!”



    沈星海正想替她辩驳,却听那少女无波无澜地答了——



    “因为我卑鄙啊。”



    少年忍不住笑出声,他眼睛亮亮地看向温云,正想去跟她道谢,却发现来接应的师兄师姐们已经抢先一步到了她身边。



    众人拱手行礼后,竟然齐声:“不知温师妹所选是第几峰?”



    这一幕落到先上来的明鸢眼中就格外泛酸,她之前就走过一次内门试炼路,家族有长辈又给了异宝相护,且加上她的幻境并不算难,所以倒是抢先通过了试炼。



    结果师兄们对先通过的她态度平淡,倒是对温云格外热切?



    明鸢没忍住,冷笑一声:“师兄,温云可没得选,你们瞧瞧她可有灵根?”



    众人一听下意识探查过去,却发现她身上果真没有半点灵力。



    “这……”有个内门弟子错愕,既深感可惜,又惊讶她没修为竟也爬上来了:“需得炼气中期才能参加试炼啊。”



    温云亮出一直拿在手中的黄纸,声音温和:“敢问第十峰的师兄可在?”



    几个年轻的内门弟子相对而望,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纳闷。



    “第十峰?我们没听过第十峰啊,内门有第十峰吗?”



    “没有,我入内门三年了,只听说过九峰。”



    听到这里,明鸢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连这烧火弟子也是假的!”



    沈星海瞪她一眼:“闭嘴!”



    几个内门弟子都是心性宽和之辈,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接应新人,再加上他们因为温云方才仗义出手而对她颇有好感,这会儿自是没嘲弄她。



    “温师妹你莫急,我们几人都是近年才入内门的,兴许是我们不知道。”



    恰好这时第一峰的那弟子看到不远处有自家师兄路过,忙喊住:“师兄请留步,师弟有事相询。”



    那位师兄过来后,原本温和笑着的脸在听到第十峰这三字后倏然变得冷漠,打量了一眼温云,生硬答道:“没有,我清流剑宗并无第十峰!”



    温云略错愕。



    难道真是谁在恶作剧?可是看这纸的来历不凡,不该啊。



    就在这时,一柄碧竹色修剑自云端深处飞出,剑身踏一人,绣了三叶青竹的白衫自风中肆意而动,那清朗明澈的男声遥遥传来——



    “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