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手枪顶住了李二海的后脑。
李二海一哆嗦,冰冷的感觉,是死亡的味道。
时间凝固了,黑夜显得更黑了。
从刚才的脚步声,李二海知道,这伙人有三到四人。也就是说,现在有三四个黑洞洞的枪口在对准自己。
有人说,功夫再高,也会怕刀,这话一点不假。
现在,李二海处于劣势,命运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静默了大约一分钟,身下压着的那人终于说话了:“都走开。”
这一分钟,对于李二海来说,那是何等的漫长,一种从没有过的煎熬。
那人一开口,李二海更加确定,对方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他们的头。
李二海放开手,站起身来。
那人也随之起来,冷冷地说:“都过来。”
很显然,也包括自己。
一行人向旁边的悬空寺走去。
李二海这才有空观察一下久仰大名的悬空寺。
不看则已,一看一惊。这悬空寺只有一塔一寺,塔是好塔,那寺竟然塌了半边,现在不仅是悬空寺,也是半边寺。
进得残余的寺门,中间和右边的佛像还都在,因为破败,不仅冷清,而且有点毛骨悚然。
一人打开了一只应急灯,寺里马上就亮堂起来。
不用仔细去瞧,李二海都知道,这个应急灯应该是个特制的军用品。
有了灯光,终于见到了对方庐山真面目,对方果然是一女子,眼窝深、颧骨较低、颚骨较平、鼻子高大、嘴唇较薄,毛发卷曲,典型的欧罗巴人种。
李二海觉得,很漂亮。
但很快,李二海就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酷的一面,不言自威。
那女人瞟了李二海一眼,发现他的脸被自己那一脚踹得肿胀起来了,竟然笑了一下。
身边齐刷刷地站着四个大汉,那是她的随从。
那女子在一只破凳子上坐下来,一只脚竟然搁到凳子一头。说:“你好,李二海,我叫玛丽。”
李二海惊得浑身毛孔直竖,原来自己完全掌握在人家手里。
她竟然叫玛丽,自然会让他想起温定的玛丽。
一个是真洋鬼子,一个假洋鬼子。
不过,这个真洋鬼子是个可怕的角色,可能是个杀人魔头。
“刚才,你完全可以扭断我的脖子,而且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但你没有。我就当你是饶了我。按我们的规矩,任务失败了。”
李二海很是惊奇,这洋人的思维,跟我们就是不同。他们一是一,二是二,照章办事,规规矩矩。
“虽然我败了,但你也挨了我一脚,总算是让我找回一点脸面。”
说完,玛丽哈哈一笑,笑得豪爽至极。
脸上火辣辣的,李二海知道肿得不轻,应该是很难看。
玛丽又说:“我们就不绕弯子了,既然我们失败了,东西我们不要了,你们的人,我们也不要了。我只有一个条件,山下让出一条道,让我们出山。”
什么东西,李二海不知道,但人,李二海是知道的,那就是白公子。
现在人家手里都拿着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李二海便点了点头。
一场交易达成了,李二海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全在玛丽的主导之下。
玛丽打了一个响指,后面黑暗处有人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头上戴着头套。
除去头套,不是白公子是谁。
白公子一看是李二海,心中大喜。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李二海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白公子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白公子向山下发了一个信号,山下回信号,表示同意。
玛丽一行人准备下山,临行前,玛丽竟然过来跟李二海拥抱了一下,说:“李二海,你真行,你是黄种人第一个打败我的,我很敬佩你,希望和你做个朋友。”
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
李二海也很佩服这个玛丽,身手不是一般的好,而且是个女子。听她一说,便点了点头。
那伙人都消失了,李二海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一句话没有说。真是怪事。
白公子打了李二海一拳,激动地说:“你小子不早点来,让我受了两天的罪。”
李二海心想,我哪知道你们的事啊,还早点来,这种事我根本不想来。
白公子说:“这次我折了,但你立了大功,保住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说着,白公子向后走去,李二海跟着,在后边佛像边上有个佛龛,白公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只纸包,放进了兜里。
李二海不敢问,也不想问。
二人便出了寺门,准备下山。
忽然,李二海有个奇怪的念头,这寺怪怪的,一定有什么玄机。
他站了下来,说回头去看看。
进得门来,在寺里左看右看,就是没发现什么名堂。
白公子等得急,便说:“你在那里左三步右三步的,干什么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左三步,右三步。先前上山的时候,不是前三里,右三里,前三里,左三里吗?原来,这是步数。
李二海回到寺门,正步走,前三步,右三步,前三步,左三步,正好又走到那个佛龛前。
伸手再去摸摸佛龛,里边什么也没有。
李二海有点失望,觉得自己是瞎猜。
收手,准备下山。
就在手滑到龛边时,忽然感觉龛底有点活动。李二海不死心,踮起脚尖,用手按住龛底板,向旁边一用力,那底板竟然移开了,原来下边是一个暗格。一摸,手里便触到一本书。
取下,用手机电筒一照,封面上大书三个字“有缘人”。
李二海心有灵犀,这应该就是旋风太极第三式详解,也是旋风太极终极版了。
怕白公子看到,急忙揣到怀里,出门和白公子会合。
两人下到崖底,到了望山小学操场,便见到那里有二十多人。
四哥和六哥跑上前来,迎接白公子。
四哥说:“白哥,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这次脸丢大了。”白公子说。
六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哪有常胜将军。”
白公子说:“脸面是小事,差点把东西丢了,那可是天大的事。”
转身对着李二海说:“这次亏了有兄弟帮忙,否则,我们还不好收拾局面。看看,还受了伤,真是对不住。”
李二海笑笑,说:“我倒是没什么事,皮外伤而已。”
李二海看到那个炮弹钟,想起了驼背老头,便说了自己的怀疑。四哥让人把他叫来一问,便招了,收了人家八百元,钟声为号,通风报信。
这人也是临时起意,不是什么大坏之人,对他进行了教育之后,白公子让他们放了人。
动身回驻地,也就是那个院子。
车上,李二海告诉白公子,人家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白公子听了,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李二海要回去,白公子不允,说要等他把伤养好,才能放他回去。正好借这个机会,聚一聚。
李二海哪里知道,对手虽然暂时放弃了,但保不准仍然埋伏在周围,伺机抢夺那份重要的东西。
白公子的算盘是,只要李二海在,安全系数就高多了。
所在人都窝在院子里,不准任何人出去。事先做了准备,吃喝的东西准备充足,就是住上个一月,也不成问题。
其中还有医生。及时给李二海处理了外伤。
玛丽这一脚确实狠,李二海的脸上肿得像个大包子,几乎看不到眼睛了。
打了针,一天就消肿了。
李二海再次提出回去,因为走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估计现在家里、单位都乱成了一锅粥。
白公子不再说话,而是由四哥出面,找出各种理由,就是不放人。
就这样,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星期了。
四哥他们,倒是像军人一样,坚守在院子里,没有人有情绪,而且轮流负责警戒,非常认真。
李二海却是度日如年,不能回去,还不能打开手机。就是让开手机,他知道,也是不能联系外界的。
白公子非常头疼,根据线报,院子周围确实有陌生人出入,虽然高明,但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这个东西送不出去,放在手里,终是定时炸弹。
每天都会开会研究,当然,白公子只和四哥、六哥及另外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开小会,别的人是靠不了边的。
法子想了很多,方案做了不少,但终觉得不行,因为事后一看,每个方案都有漏洞。
四哥每天都喊脑壳疼,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家门口受了外人的罪,心里堵得慌。
终于忍不住了,四哥提议让李二海想想办法。
经过慎重考虑,白公子单独约见了李二海。
李二海知道他是找自己谈事情,便先在自己心中酝酿了一下。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特别是自己一上崖,人家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准确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说明了什么问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嘛。
到了会议室,李二海看到白公子,用手放在嘴上,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白公子有点莫名其妙,但现在他对李二海有着特别的信任,便不再言语。
李二海扫视了一周,发现这屋里东西很少,没几件家具。便坐到中间桌子旁边,伸手到桌子底下一摸,就明白了。
用手一示意,白公子便明白了,心中震惊不已。
李二海说:“白公子,我们老是这样呆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我认为,该来的,总会来,怕是没有用的。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只是你们开会我没资格参加,今天你把我找来,我就斗胆讲啦。”
白公子说:“你我是什么关系,有话尽管说。”
李二海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人家惦记我们的东西,我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妨我们全部撤离,把东西偷偷藏在这个院里,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把东西带走了,一定会在路上再次设伏抢夺。那时,我们再悄悄派人回来取,你说这个方法好不好呀?”
白公子似乎明白了,便说:“这个方法好是好,就是太危险了。万一我们撤离了,他们来搜,怎么办?”
李二海说:“我们人都走了,他们肯定先怕的是我们带走东西,必定会先堵截。就是明白过来,为时已晚喽。”
白公子用似乎为难的口气说:“这次就听你的,也没其它办法了,今天晚上行动。”
说完,二人走出房间,到了院子一角,装作锻炼的样子。
李二海小声说:“一会儿,你揣上东西,我们两人一组行动。其他人也两人一组,分头行动,用作疑兵。让他们没有目标。“
晚上八点,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