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光鲜亮丽的人,背后或许也有很多无奈与艰辛,当我们抱怨生活不易,岁月不公的时候,想想其实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没有容易二字。
李二海,在普通人的眼里,已经贵为县长,高不可攀了。
然而,背后的辛酸又有谁知道。
但怨天尤人不可取,因为抱怨不能解决问题。
只有勇敢地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正确之选。
李二海知道,必须强大,尽量充实自己,充实生活,才是正道。
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李二海那个事件很快就传到了温定,这么一件离奇的事情,再加上传播过程中被无数次臆想及添油加醋,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被大家说得是津津有味。
一直都有点争议的人物李二海,形象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事情竟然也传到了王大奎的耳朵里。
王大奎却是另外一个态度。
他认为,有争议的人,才最有可能创造上升的空间,试看天下,有几个平平庸庸之人成了大事?
李二海知道奎叔不好和自己联系,早就为他买了一个手机,还给他充了一千元话费。
这王大奎哪里舍得乱用,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打过几个电话。
这次,他知道李二海心情不好,便拿出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海子,好久没来看你奎叔了。”
“奎叔,最近一直忙,还真是把您给忘了。”
“你小子,现在是官做大喽。”
王大奎和李二海开了个玩笑。
“哪敢。这两天我抽个空子回去看看您。”
“那倒不必,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现在我听了,就知道你还行,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叔都听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嘛。”
“唉,别提了。”
“为什么不提?这世上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情,难道因为你不提它就不存在吗?遇事不要慌,要动动脑子。越是快要冲动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叔,我知道,这个您教过我。”
“其实,这个事我能大概猜个**不离十,叔认为,事情是真的,但因为特殊原因,你必须缄口不言,因为有人给你的嘴已经贴上了封条,对吧?”
“叔,不是的。”
“叔不要你亲口承认,因为叔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李二海非常佩服王大奎,不过是一个做过村长的泥腿子,但他去是诸葛在世,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这事,他竟然看得透透的,不服不行啊。
“其实,我很替你高兴。别看你现在受到大家的误解,也别看重那个什么领队,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不值钱。”
“所有事情,背后的东西才有用,你想想看,这个锅能让你白背吗?真那样,也说不过去嘛。”
真是老道,王大奎这番话是话糙理不糙,想想真奇妙。
李二海一下子就释然了,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心清气爽。
去县政府上班,先做好手头的事。
上次去工业集中区暗访虹雨洗涤用品厂的污染问题,还没有解决。
县信访局汇报,暂时没有人上访了。
李二海心里反而不安,之前一直上访的人,竟然断访了,还不是由于对自己的承诺信任吗?
那可不能愧对群众的信任,因为这个信任是黄金也换不来的。
李二海在脑海里思索着,到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从群众的利益出发,这样污染企业应该铁腕关停。
但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看,我们这里的工业基础不是薄弱,而是几乎为零。
任何一个地区,甚至任何一个国家,发展初期,都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包括当今发达的欧美国家,无一例外。
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还必须面对。
其实,办厂也是为了群众,除了县里有财政收入,也安排了大批农民进厂做工,实实在在地增加了农民收入,大批群众脱贫致富。
现在出了污染问题,实属无奈。
出去招商引资,是个最棘手的活,优质资源,都被人家沿海地区揽入囊中,剩下的高能耗有污染的企业,也是唐僧肉,争抢依然激烈。
像温定这种中西部落后的地方,又是贫瘠山区,你不开出优惠条件,谁还愿意来呢?
就是这个虹雨洗涤用品厂,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来的。
道理谁都懂,但事情却难办。
尤其是县政府一把手,上面有考核指标,县里也指望这些税收撑腰。
俗话说,一钱逼倒英雄汉,前些年温定财政捉襟见肘,基本是靠借贷度日,真是拆东墙补西墙,十分惨淡。
这一点,当过多年县长的赵恺是记忆犹新,印象深刻。
经过李二海这几年的努力,县集中工业区竟然全部入驻了大大小小的工厂,成为全省最红火的县开发区。
为此,没少受省里表扬。
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县里有钱了,啥事都好干了。大修了县城几条主干道,扩建了县中,新建了教师进修学校,已经开工了县老年活动中心,给县医院增添了几台大型检查设备……
所以,现在要是关停园区一些工厂,那不是心窝上剜肉吗?
但群众的利益一定要兼顾,这也是根本。
很显然,必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脑壳疼。
李二海起身去拿茶叶,给自己重新泡一杯茶。
这事一向都是自己来,秘书出身的他,却从没有让秘书给自己泡过茶。
往杯子里放入一些苦丁,再倒入开水。
他自然地盯着茶杯,依然在思考着污染的问题。
当他看到茶杯底部的茶叶开始慢慢向上飘浮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灵感。
对呀,茶肯定是要喝的,但那个茶叶受不了开水的浸烫,开始从底部纷纷上逃,虽然没有解决问题,但它也是发生了位移了。
有办法了。
他找来胡元柳副县长,和他一起去虹雨厂,同时还带上了环保局长。
先是和虹雨厂的负责人进行了严肃而又不失和气的一番谈话。
“感谢你们虹雨厂多年来对我们县里工作的支持,更感谢你们为我们县财政做出了贡献,县里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厂的各项工作。”
“现在有个情况,需要跟你们协商一下,也希望得到贵厂的支持和配合。”
“这两年,不断有你们厂周围群众反映贵厂的污染问题。经过我们专业部门的检测,情况是存在的,这个恐怕贵厂自己也是知情的。”
“你们也知道,现在国家抓得紧,环境治理工作已经提到了一个新高度。”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抓紧搞好环保设备,尽快让排放达到标准。”
“那边,我们去动员附近群众搬离你们厂区,重新安置他们。不过,这个费用是不是请你们来解决呢?”
虹雨洗涤用品厂这几年生产红红火火,利润丰厚。
污染的问题,他们也是不希望出现的。
无奈,上次从德国采购的降污设备还没有到,暂时还没有办法全面解决问题。
现在一听李二海的想法,竟然和他们不谋而合,厂长也就欣然接受。
这边说好了,再去说那边。
出得厂来,到了村部。
事先已经和当地村沟通过,让他们把虹雨厂附近那九户都找了来。
其中就有上次暗访时在围墙外边见到的那两位老农。
李二海他们一进屋,那两人就站起身,走过来和李二海握手。
“李县长,虽然您忙,但我们相信您会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的,这不,终于把您给等来了。”
看着淳朴的两位老人家,李二海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两位,我来迟了,对不起啊!”
“李县长这是哪里话,快请坐。”
“各位,今天我来和大家聊聊虹雨厂污染给大家造成困扰的问题。”
“李县长,我们也不是不讲理,只是那个味太大了,我们连窗户都不能开,实在是没办法呀,否则哪个会去上访呀。”
李二海扫视了一下村部会议室里的人,观察一下大家的表情。
显然还有几人情绪激动,嘴唇总是在动,看着要抢着说话的样子。
果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县长,平时我们都听说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官,我们自是佩服。不过,话说回来,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就事论事。我们祖祖辈辈住这儿,这个是事实,虹雨厂后来的,这也是事实,对吧?”
说话的是一个粗壮大汉,面色黝黑,典型的农村庄稼汉,他们空有一身力气,也只能土里刨食。
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县里要建工业区,我们没有反对,是绝对支持的,当时要我们拿出土地来,我们也没有犹豫。”
壮汉说着,朝其他人看了看,显然是在找帮腔。
屋里就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是啊,是啊。”
还有一人嘀咕了一声:“其实当时给我们的地价补偿真是太少了。”
壮汉得到大家回应,底气更足了。
“李县长,作为一个祖辈生活在这里的人,让出了自己的部分土地,现在却被这个虹雨厂弄得民不聊生,听说您也去过现场,我们在附近的九家呼吸都困难了,成天不敢开门窗,这样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您说呢?”
有两三个人开始壮着胆子大声喊起来。
“李县长,这个问题要是再不能解决,我们就要去市里、省里反映,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