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季柱打来的。
虽然季柱就任了重清市副市长,但对李二海的关心是一如既往。
其实,李二海现在倒不关心是谁来温定做县长,因为这根本是他管不了的事。
但他的内心却有一种渴望,希望上面能派来一位得力的县长,把温定县现在的大好局面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自己的荣辱得失真是微不足道,但温定的发展却是他的崇高理想。
空降的人,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是否能够承担起温定县的发展大计。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种滑稽的感觉油然而生,自己现在只是旋风岭景区管委会主任,却还在思考着全县大局,岂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李县长,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帮我琢磨琢磨,我一直搞不懂。”
胡老先生打破了李二海的深思。
“好,正好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吧。”
进了一幢稍微大一点的茅草屋,这便是胡老先生的居所了。
茅屋三间,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一个偏室。
“东首是老夫的寝室,西首是我的办公室,也是村里的物资储备室。”
请李二海和谢闯坐下,他便去卧室里取来东西。
一个非常精致的檀木箱子。
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精致的小檀木箱子。
取出打开,原来里面有一件白色绸缎。
胡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取出白绸,放在桌上,慢慢地打开。
李二海一看,不就是一幅简易地图吗?
“胡老先生,这是地图啊。”
胡老先生捋了捋白胡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县长,我知道是地图,据传是当年军师留下的,据我们多年考证,就是此处十八座山的形势。”
李二海不知胡老先生的意思,这地图有什么稀奇的,当年代王朱桂率众避险于此,军师陈留自然是要搞清地形的,否则官兵来剿就会进退无据。
“您老到底何意?”
胡老先生一指图中一处。
“请看这里,明显是后山,却在这里特意画了六个圆点,至今我们百思不解,这也是困顿老夫一生的问题了。都说李县长聪明过人,今天有请您给解解。”
六个圆点,什么意思?
李二海的大脑在快速的运转着,调动了每一个思维的细胞,搜寻着一切可用的讯息。
重点应该是在六这个数字上。
六书?我国古代六种造字方法,具体有:象形、会意、形声、指事、假借、转注。
难道寓意其中?
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数肯定是有的,六嘛。但也不一定是个这意思。代表了一种工作?
六经?《诗》、《书》、《礼》、《易》、《乐》、《春秋》,是每一经里暗藏玄机?
诗经的六义?风、雅、颂、赋、比、兴。这样大雅的东西,恐怕我是参不透的。
六部?吏、户、礼、兵、刑、工。难道当时朝廷里有他们的内应?就隐藏在这些部门里?
六亲?父、母、兄、弟、妻、子。暗示了代王朱桂的亲属关系?互相之间有什么转寰?
什么文字也没有留下,单凭这六个圆点,那就是一组极其复杂的密码了,想要破译,比登天还难!
谢闯也伸头看了半天,啥名堂也没看出来。
“这几个点,也可能是画图之人随手之笔,说不定什么含义也没有。”
不可能是涂鸦之笔,这一点胡老先生是笃定的。
军师陈留,在族人里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算术,在代王朱桂眼里,他就是诸葛在世,所以当年才花大力气把他从大明朝军师刘伯温身边挖了过来,不仅一直带在身边,还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李二海也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这六个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地图中。
当时选择在这里避难,这个地形就是精心挑选的,设计巧妙,进可攻,退可守。
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人物,在这么重要的地图之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弄了六个圆点呢?
但李二海相信,这六个圆点,就是给别人的一种提示,它就是解决某个难题的钥匙。
脑壳想疼了,也没个结果。
“胡老先生,这个东西我真的破解不了,它应该和某个事物有一定的关联,如果不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就不会得到任何提示,加上我可能是才疏学浅,很多东西还是孤陋寡闻,恐怕一时两时是搞不清楚的。”
“没关系,这个东西也不急,只是老夫一直好奇,总是想把它弄明白,以后再说,来日方长。”
“胡老先生,我可不可以拍一张照片,没事的时候看看,说不定哪天来了灵感,一下子就揣摩到陈军师的用意了。”
说完,李二海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但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这个要保密,不可外传,还望李县长理解。”
李二海点了点头,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地图的照片。
告辞出来,准备下山。
刚走出两步,李二海又回过头来。
“胡老先生,我现在已经不是县长了,现在就在这山里上班,以后和您老打交道就多了,今后就叫我名字,或者李主任。”
胡老先生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那就好,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放心。”
下到山脚游客集散中心的时候,天色已晚,李二海心里正担心赶不上公交车呢。
“哎,怎么才下来呀?工作太认真了吧。”
林娟正站在大门口,看那意思,在等着李二海。
“有点小事,耽误了,这下完了,赶不上车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可以走回去呀,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说完,林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声音银铃般。
谢闯也说,赶不上没关系,就到镇上吃晚饭,我派车送你。
李二海知林娟是开玩笑,可这谢闯真是个傻包,难怪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没讨上个媳妇。
“还到镇上吃?谢镇长谢主任,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这里是景区,我们公司有现成的食堂,再不济,现在古村也有几家小饭店呢,哪还用到镇上去吃饭。”
谢闯一拍脑袋:“对啊,今晚就吃你的。”
李二海用手一拍谢闯肩膀,哈哈大笑。
“这话可不能乱说哟。”
林娟脸一红,佯怒道:“二海,你坏。”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食堂。
还别说,这食堂不大,但装修得体,山水之情呼之欲出,真是别具一格。
进得包厢,发现里边早有几人。
原来,看李二海很少回来,难得和大家相聚,别看他现在只是景区主任,这家伙是条蛟龙,不会久困于此,不知哪天就飞窜云宵了。所以就让食堂弄了一桌,请来了二海爹娘、王大奎,还有王炳开他们一班村委会几人。
王炳开他们四人正在打牌,一看李二海和谢闯进来,赶紧下来两人,拖他们入局。
“换换位置,我要和二海对门。”
“咋啦?打牌还认人?”
“瞧你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大家哄堂大笑。
其实,是王炳开知道女婿牌打得好,胜算大。
果然,一连两局,都是他们翁婿俩赢了。
二海爹在后面观战。虽然他从不打牌,但村上人打牌的时候,他总喜欢在旁边看。
知道儿子聪明,但没料到是聪明绝顶,这儿子基本清楚地知道各家手里是什么牌,好像战场上有先进雷达,把敌方的情况摸得是一清二楚,这仗还怎么打?
林娟就陪着二海娘说话。
看上去,这娘儿俩就投缘,说得很热闹。
二海娘心想,这女娃子不错,说话轻声慢语的,每一句话出来,都会勾到你的心窝子里去。
“谁家要是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祖上积了德,用我们这儿的话说,睡着了也会笑醒的。”
林娟心里一暗,心想,当初差点成了你家的媳妇。
“大娘,当初你家二海不要我呐。”
二海娘以为她是开玩笑,便说:“我家二海配不上你。”
那边王炳开耳朵尖呢,听二海娘这么一说,不乐意了。
“亲家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我家小妍就差了些?”
二海娘一笑,说:“支书,快打你的牌吧,你家小妍,也是我的闺女,你说呢?”
屋里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只有林娟心里在哭泣。自己前夫家里不但没有把自己当个宝,还百般刁难自己,真是一入夫家恨似海。
当初如果早点脱离他家,说不定现在李二海就是自己的丈夫。
唉,不想了,想多了全是泪。
又打了两局,王炳开和李二海全胜,无一败局,王炳开心情大爽。
“怎么样?就凭我们爷儿俩,打败全镇无敌手肯定是没话说的。”
“哪里是你的功劳,全是你女婿的成绩,你看人家,我们手中有什么牌他都清楚,这牌还怎么打?”
“谢镇长,不是我冒犯你们领导,咱的打牌也是靠实力的,没有配合,再好的牌也打不好的。”
二海爹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啊,好汉难敌双拳,这打牌靠的就是两人配合,二海只是记性好,支书的水平也不错。”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十点钟,李二海今天喝了不少,估计得有二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