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一百万的事吗?”
上次娘去世后,就有人给爹送来了一百万的养老钱,不仅家人感到震惊,就是李二海也感到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爹不过就是一个山村农民,何德何能会有这个意外之财?
想来想去,只有找白公子才能有答案。
“这个事,我咋知道?”白公子想都没想就这样说。
不过,李二海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公子还是在一丝丝犹豫之后才回答的。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但李二海认为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白公子告辞后,李二海的心里却不平静了,爹身上的事说不清了,那就意味着自己身上也有道不明的东西。
回到温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看爹,他想从爹的反应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娘走后,爹悲伤过度,身体渐虚,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想见人。
只要在家,李二海每天都会过去看看爹。
每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爹的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笑容。
“爹,不能老这样子啊,娘要是在天有灵也会心疼你的,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二海啊,你娘走了,我这心时堵得慌,哪儿也不想去。”
他听爹这么一说,又想起娘,马上就湿了眼。
爷儿俩便这么干坐着,好像没话可说。
“爹,你和娘不是一直住在村里吗?”他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了,就是看到村里我家是独姓,总想问问。”
“你怀疑我们家是后搬过来的?”
“是有这个想法。”
“有人跟你这么说了?”
“没有,只是怀疑。”
“别听人家瞎讲,有人是看到我们家现在过得好了,眼红,乱嚼舌头根子。”
爹这句话值得推敲,似乎是话里有话。
“我不信,反正我记得小时候就在村里了,不然正玉也不会是我的发小了。”
“嗯,正玉和你年龄相仿,你俩从小就喜欢一起玩。”
既然确定自己就在丰南村出生,而且和正玉同岁,那可以向奎叔打听,不就清楚了吗?
找个机会去问奎叔。
王妍过来喊爹过去吃饭,看到李二海在,才知道他回来了。
这王妍是个好媳妇,有空的时候就会来看爹,每次吃饭都是她来喊,总是把爹这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爹,晚饭后我们一起去散步吧,外面可热闹了。”王妍也不断地劝公公出去转转,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了,老闷在屋里更不行啊。
二海爹也喜欢这个儿媳妇,看到她的时候,就会和蔼可亲的,虽然话不多,但夸她的话最多。
“小妍,爹这腿脚都不太方便了,不想出去。再说了,你爸经常过来陪我,够了。”
给爹娘买的房子跟家只隔着一幢楼,挺近,非常方便。
吃饭的时候,赵姨也劝二海爹多走走,要活动活动手脚,对身体有好处。
王炳开最近好了很多,基本恢复如初了。
王妍还是担心着她爸,坚决不让他喝酒。
二海爹跟亲家开玩笑地说:“亲家,闹了一回病,把个支书弄丢了,后悔吧?”
“要说后悔啊,还真有点,做干部做惯了,下了台还真不习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还是原来每天忙着村里的事充实。”
“你每天都充实了,可把我累坏了,家里家外的忙,没个帮手不说,村里来人了,还要回家帮你们做饭,我就是你们王家的奴隶。”杜翠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是苦了你了,以前小妍还小,孩子也是你带大的,我很少管家里的事,现在想想,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王炳开看着杜翠说。
有了这句话,杜翠的心里有了安慰。
“妈,也不能这样说吧,爸做支书,你就是支书夫人,在村里可有面子了,对不对?”王妍笑着说。
这倒是实话,在村里,没有人敢薄杜翠的面子,得罪她便是得罪了村支书。
“那是,这么多年,你娘我在村里走路都是横着的。”杜翠有点得意。
“外婆,你原来是螃蟹吗?”李恒眨巴着眼睛问、
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
二海爹却一本正经地说:“大孙子,不可以这样说你的外婆,要尊重长辈。”
“不是外婆自己说横着走路的吗?那不是螃蟹是什么。”小孩子会较真,他才不管你的教训呢,有点生气,说完还撅着嘴。
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真好。
第二天下午,林娟打电话来,说张二谋来了,准备对山水剧场进行改进,张导指名道姓地要请他过去吃晚饭。
李二海看了一下行程,下午正好有空,便提前到了丰南村,他要先去找王大奎。
到了王大奎家一看,院子落了锁。
正要走,有邻居过来,看到是李二海,赶紧过来打招呼,说最近王大奎总是往正玉娘的坟上跑。
李二海便去了后山。
奎叔老了很多,背都佝偻了。
在李二海的印象中,王大奎总是精神抖擞的,无论是站是坐,都腰杆笔直,一直是李二海的偶像。受他影响,现在的李二海就有当年王大奎的影子。
人,不经老,说老就老成了这样。
“奎叔。”
李二海叫了一声,王大奎缓慢地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呆滞。
“是二海啊,你咋来了?”
走到跟前,在屁股下边垫上一张报纸,坐到王大奎身边。
“又想婶了?”
“是啊,最近越来越想,她总是在我的眼前晃。”
“婶是好人,可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是啊,一天好日子没过上,不值啊。”王大奎摇摇头,又说:“不过,那时候苦是苦,但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家里笑声不断啊!”
是啊,不管条件怎么样,屋顶有炊烟,家里有笑声,便什么都有了,幸福就这么简单。
“婶走的那年,我才八岁。”
“她命苦,都走了二十几年喽。”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二十几年了。”
“也不能说她苦,至少她没烦没恼了,丢下我,好不容易把正玉拉扯大了,却弄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叫活受罪啊。”
“叔,正玉可能有什么难处,但他却孝顺啊,现在肯定在外混得好了,不是经常打钱回来嘛。”
“要那多钱干嘛?我只要他能在我跟前。”
看奎叔这个样子,几次想张嘴问问自己的那个事情,终是没有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