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碰到如此有趣又值得欣赏的敌手,若是从前,淳于朗定然沉稳以对,誓与萧晟分出胜负。但泽都局势纷杂,他若只盯着眼前这么个小城,分明是因小失大。
所以,思得计策之后,淳于朗皇子前来喊话了。
“萧将军,数日来你我相持不下,将士们疲惫不堪。不如这样,今日仅你我二人决战,若本皇子赢了,就请将军让出洛城;若将军赢了,本皇子立刻退去,还洛城安宁。”
淳于朗天生嗓门大,浑厚的嗓音在洛城上空飘荡。
萧晟凝视下方,他如何看不出淳于朗想要速战速决的心思?果真,淳于朗按耐不住了。
因伤痛未绝,萧晟声音低沉,回话道:“只要有我在洛城一日,皇子就踏不过这城门。且军队可退去也可返还,三皇子的赌约毫无诚意,你我还是就此对阵罢。”
淳于朗心中暗骂,他敢肯定萧晟早已看出他的急迫,没想到这萧晟年纪轻轻,却极为狡猾。就此对阵?他萧晟倒是不急!他可是急得快要冒烟了!
“那就这样,若将军赢了,大泽两年不对扶熙动兵!”
淳于朗一脸为难,实际上他知晓扶熙皇子在雁瑞为质,扶熙西方无忧,而扶熙东方有悍将如此,更有大军屯于此地,怎么也能守住洛城两年。
他却不知,云宴令使者扮作富商,此时已经面见雁瑞国君。
闻言,萧晟轻轻摇头:“两年?皇子的赌注太小,五年尚可。”他赌的就是淳于朗不知扶熙内情。
淳于朗按住火气,调转马头沉思良久。据母妃说,父皇的身体最多坚持三年。如果三年以内父皇离世,而他如愿成为下一任国君,其他淳于皇族怎会甘心?届时皇弟几人个个虎视眈眈,他需要时间稳定国情。
如果他没能继承皇位,同样需要时间图谋。
五年......五年就五年,更何况萧晟此前只跟随其父、名不见经传,他有九成把握得胜。
“好,就依将军所言!”
萧晟大声道:“听闻泽国三皇子一言九鼎、从不失信于人。如今两**士列阵于此,皇子可要守约。”
淳于朗爽朗笑道:“这是自然,将军快快下城,你我一决胜负!”
多年后,有扶熙士兵回忆起萧晟与淳于朗的这一战,连声赞萧晟为当世豪杰、国之英雄。
那一日,两人从天明战到日落,换完坐骑换兵器,越战越酣,直至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无力再战,淳于朗一身沙土,仰面倒下。萧晟满面灰尘、发丝凌乱,挥剑割破淳于朗衣袖。
他胜了,而且是险胜。如果淳于朗的剑尖再长些,此时他已经魂归故里。
萧晟将淳于朗的袖袍高高举起,城楼上传来扶熙将士们的高呼。
淳于朗仰天笑道:“痛快!痛快!”
他素有爱才之心,可恨与萧晟不在一国。待他处理过国内大事,定在五年后与萧晟再战!
萧晟方才完全可以割下淳于朗的头颅,但大泽国君年迈,近年来外事皆问过淳于朗再下决定。非萧晟心慈手软,而是大泽国君过于看重这位皇子,此时杀死淳于朗,只会为扶熙招来大祸。
淳于朗由军士扶上马背,绝尘而去。萧晟以剑强撑住高大的身躯,对虎目含泪前来搀扶他的李毅道:“五年……我父帅,也可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