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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混沌开,前辈是黑塔主人
    唐衍笑弯了眼。



    魏知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辣子鸡,淡淡地道:“师父已经吃过了。”



    “啊?”唐衍眨眼。



    “我做的。”魏知说。



    唐衍有些失望。



    魏知伸出手来:“给我吧,我还没吃。”



    “好。”唐衍顿时又高兴起来。



    魏知面无表情地吃完了一大碗辣子鸡,耳根早已辣出热汗,却还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把空碗还给了唐衍:“好了,别打扰师父,我带你去找陆瑶师叔。”



    程寰心中一动,迫不及待地跟上。



    陆瑶正在练剑。



    他穿着道宗的白色弟子服,仙气飘飘。



    一旁的白鹤正低头饮泉,细长的腿浸在灵泉中,红得艳丽。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陆瑶抬起头来,看向程寰的方向,对她招了招手。



    程寰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小师妹。”陆瑶笑容缱绻:“怎么偷偷摸摸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师兄……”



    程寰一开口,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陆遥无声地看着她,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收起长剑,走到了程寰面前。



    好看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师兄……”



    程寰讷讷地重复道。



    “回去吧。”陆遥忽然勾起唇。



    程寰没有动。



    “还记得刚入门时师兄教你的吗?”陆遥问。



    程寰咬着后牙点点头。



    道宗弟子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入道皆会有人指引。



    江月白常年闭关,程寰的入道是陆遥指点的。



    程寰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应当刚满十岁。



    和她一起入道的道宗弟子有的选了符,有的选了丹药,有的选的酒,也有选的睡。



    总之五花八门,让程寰瞠目结舌。



    等到她的时候,凌霄偷了霜寒的剑正巧闯了进来。



    于是乎程寰入道……应在了别人剑宗的护山剑上。



    气得季风灰当场就差点把程寰这小兔崽子烤了来谢罪。



    陆遥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让师兄看看,这些年你的扶摇剑法精进到何种地步吧。”



    “好。”程寰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遥,手腕一抖,沧溟剑骤然出鞘。



    扶摇剑法是道宗的入门剑法,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皆可修行。



    剑招不算复杂,程寰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可以熟练地把所有招式走上一遍。



    可直到现在,她也只能触碰到第一招“碧海潮生”的意境。



    她深吸一口气,剑走如蛇。



    不知是不是方才见到混沌初开,天地初成的过程,程寰觉得一直覆在自己身上那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逐渐被剑光荡开。



    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停在了沧溟山前。



    看见了他住在沧溟山的小屋里,春秋转瞬。



    看见了他刻下“道宗”二字,看见道宗弟子一个个进入山头。



    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在石台上舞剑悟道。



    山高水长,日月交加。



    无数的大能崛起,又有无数的大能坠落。



    修道之人追求着弹指间灰飞烟灭,渴望着日月星辰,然而岁月无声,那些踌躇满志的抱负、那些鲜衣怒马的意气,都在混沌里黯然失色。



    移过的山,又起了。



    平过的海,再生了。



    剑意游走,春华如逝。



    眼前五光十色的万物重归于混沌。



    程寰睁开眼来,看见了漆黑的一片。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逗留。



    程寰收了剑,信步踏入混沌之中。



    奇妙的是,她每走一步,混沌就会散去几分。



    程寰的脚下,很快走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不知又走了多久,程寰终于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条喧声如雷的瀑布,似乎是苍穹奔泻而下,激起千波万浪,如万马奔腾。



    飞瀑撞在漆黑的古石上,溅得雾气四散。



    然而在这声势如虹的怒吼声中,一个穿着苍蓝锦袍的男子正背对着程寰坐在飞瀑形成的河边。



    黑发不扎不束,手边是一个竹编的鱼篓,鱼篓旁有一壶酒。



    他没有转身,却已然察觉到程寰的到来。



    “这么多年来,小家伙,你还是第一个找到我的。”



    男子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有种云遮雾绕的感觉。



    “前辈是……黑塔的主人?”程寰问道。



    男子却不答。



    他握着鱼竿的手突然忘上后方一提,一条肥硕的鱼就被他钓了起来,扔到鱼篓里。



    男子站起身,提起鱼篓,将鱼竿别在腰间,另一只手勾过酒壶,就着拿酒的姿势,背对着程寰挥了挥手。



    “想知道的话,就来黑塔的第九层找我。”



    他走得并不快,可程寰只觉得自己一晃神,已经见不到人。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程寰的肩膀。



    程寰好似被人从这场光怪陆离的梦里抓了出来。



    她睁开眼,魏知正垂眸看着他。



    程寰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眼神完全没有焦点,只虚虚地落在半空。



    魏知大气也不敢出。



    他从来没有见过程寰这种样子。



    修道之人悟道时往往会入定。



    魏知不知道程寰入定时看见了什么,只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唤她:“师父?”



    程寰听到他的声音,视线飘了几下,最后落在魏知的脸上。



    她想起自己在入定时经历的漫长岁月,只觉得身心俱疲。



    程寰有些艰难地抬起手。



    魏知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她。



    下一瞬,程寰顺着手抱了过来。



    魏知顿时僵成了一根硬邦邦的木头柱子。



    良久,魏知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一只手想要去拍程寰的背,又唯恐逾矩,最终只是虚虚的悬在程寰的后背上,竭力镇定地开口:“师父怎么了?”



    程寰摇摇头。



    或许是魏知身上的温度太过炽热,她有些冰冷的手脚渐渐暖和过来。



    程寰借着魏知的手站起身,缓缓说道:“我知道如何破阵了。”



    魏知:“???”



    她说话的神情实在太过平静,以至于塔灵都没有很快反应过来。



    他只是懒洋洋地道:“能入定也是你的机缘,不过要破阵的话,凭你还是——”



    塔灵的话一顿。



    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从石头上一下子蹦到程寰面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