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被万钧雷霆照耀的白灿灿一片,李毅冲进水伯的小屋质问他。可是莲花内一片静寂,天谴结束,莲花像架在柴堆上的冰块一样迅速消融,坐在里边的秦白显现出来,只见他浑身浴血,呼吸急促,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住地面。
“秦师祖?”李毅声音都颤抖起来,他知道以这样的情形推测,红红必是已经还阳了。李毅手指着秦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一跺脚转身去找束严。
秦白已经无力管其他了,他使劲呼吸两口,伸手去拿水伯留给他的小瓷瓶,里面装着丹药,能够帮他快速恢复体力。
可是秦白刚刚拿起小瓷瓶还来不及打开,芷越便双手背后走了进来。
“秦师祖。”
秦白努力控制呼吸,疑惑地看着芷越。
芷越故作紧张,“秦师祖可好?需不需要芷越帮帮您?”说着芷越已经来到秦白身边,单手按着秦白拿在手中的小瓷瓶。“怎么,师祖也要靠丹药才能活下去吗?”芷越突然眼神凌厉,“我若是不同意呢?”
秦白全身瘫软,竟然觉得芷越的手劲太大,拿在手中的小瓷瓶已经被芷越抢走,“你为何要这样?”
“为何?”芷越笑了起来,“那师祖为何非要将明希道人的事情宣扬出去?为了侮辱我吗?”
“明希道人是我多年好友,他希望我能找到你了却师徒情,也算他没有言而无信。这怎么能是侮辱你呢?”
芷越把弄着小瓷瓶,“师徒情?谁要拜他那种废物当老师啊?”
秦白明白了,芷越也是与明希理念不同的人之一,“世人都觉得明希四处收徒拉低了修行的高度,但是明希觉得人人皆可修行,只是因为资质低就被否认连入门的机会都不给,是修行者的功利心作祟。
连人界的儒家圣人都说有教无类,这无类,不光是身份上的,也是资质上的。
现在大多数人收徒只看资质,都说名师出高徒,可是名师收取的弟子本就高于普通人,那高徒是自己高还是名师高呢?
芷越,世人不理解明希便贬低于他,那是六界风气与他有异,他不想怪世人。可是你,你怎么能如此看轻引导自己走上修行道路的人呢?你看轻他的同时,不也正是看轻了自己吗?”
芷越怒气升腾,一下将小瓷瓶摔在地上,丹药滚落而出,秦白看着恼羞成怒的芷越,“当年师父收徒也不不在乎三六九等,只要拜入蜀山门下皆是弟子,哪里像现在一样还分什么入室,记名……难道师父教弟子还有不用心的时候吗?难道是入室弟子就能拿出去炫耀吗?”
“你闭嘴!那些蝼蚁凭什么有资格与我站在一起?”
“蝼蚁?你这是这么看待世人?我们之所以创立蜀山,就是要你口中所说的蝼蚁可以有一个修行场所,站在与昆仑一样的角度教化世人。神界的昆仑,仙界的蜀山,妖界的秘境,魔界的不周山,本应该为天下各色人等提供修行场,只是世道艰难
,阶级分化越来越严重,人们心中的偏见就如一座座巍峨的大山,神仙看不起妖魔,妖魔看不上凡人,到头来除了高高在上那几个人,谁不是蝼蚁?”
芷越一巴掌扇在秦白脸上,“你这种逛青楼的伪君子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凡人进入仙界,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这蜀山登堂入室,才成了师父的入室弟子吗?我打碎了曾经的骄傲才适应了这个人间的规则,我刚要迎来荣光的时候你却说这世间本不该这样!?那在我还相信人人皆可修行的时候你在哪呢?我相信我能对抗世间不公的时候你在哪呢?如今我学会了适者生存,你却来指手画脚说我这样是不对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是神也不行!”芷越越说越激动,竟然一掌抓在秦白的身上。
秦白立马感觉到不对,这不是单纯的一掌,秦白的法力在流失。“你……”
“去死吧!”芷越真真动了杀机,她已经想好吸掉秦白的法力再去与红红打上一架将她扔进锁妖塔,这样不仅可以炼化掉秦白的法力真正为己所用,还能为蜀山立个大功,芷越在蜀山的地位也将再次提升一大截。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她从束严房中偷走的书正是秦白编写的,秦白对这门秘术再熟悉不过了。
秦白虽然刚刚替红红扛下来天谴,却还不至于被一个都没有羽化成仙的小姑娘暗算,他迅速封闭住气息流转,刹那间逆转乾坤,芷越从吸发力变成了被吸。芷越大惊失措,手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秦白控制住了局面,一掌就将芷越打倒在地,“你怎么会这个?蜀山不是将我的书列为禁术了吗?”
芷越口吐鲜血,秦白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法力一进一出,秦白并没有吸走一星半点芷越的法力,只是吸回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但是芷越不这么想,她会禁术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这个人还是蜀山的长辈,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哼哼,我就说你是伪君子吧,竟然将禁术刊印成册。不过你应该谢谢我啊,我不学的话,你那么多的心血岂不是浪费了?”
秦白对眼前这小姑娘有了全新的认识,她活在自己的思维逻辑中,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劝解回头的。秦白便不再希冀芷越能明白他说的话,秦白强行站了起来化虹而去。
芷越再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她原本的计划中也没有吸取秦白的法力,如今不仅没有增长法力,还暴露了自己学习禁术的事情,芷越必须除掉秦白。
芷越正想办法,转眼看见锁妖塔安静如常,她踉跄着走到锁妖塔下,单手按着锁妖塔,小声说道:“屠尽妖族,位列仙班。屠尽妖族,位列仙班。屠尽妖族,位列仙班……”
锁妖塔果然不负芷越所望,铃声大作。整个蜀山都紧张起来,此时李毅已经与束严报告了情况,他自然没有说自己想将秦白与红红一网打尽的事,只说秦白与水伯想要倒行逆施,如今红红已经成功还阳。
束严作为掌门再尊重水伯与秦
白,也绝不容许他们两个的行为折损了蜀山的名声。
铃声一起,束严与李毅都慌了神,飞身而起来到锁妖塔旁。
“芷越?你怎么了?”
芷越捂着胸口,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道:“掌门,师父,我刚刚看见秦师祖站在这,可是他突然暴起打了我一掌,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师祖就飞走了。”
李毅大怒,“为了一个早就该死的女人,他真是万事不顾了!我们蜀山怎么出了这样的败类!”
束严还算冷静,“师祖往哪里走了?”
芷越指着秦白离开的方向,束严吩咐道:“三师弟,你看住锁妖塔,若有妖族来犯,立斩不赦。娄礼,你带着还在蜀山的众弟子守住蜀山,协助三长老看护锁妖塔!二师弟、四师弟,你们随我一起,去捉拿红红。”
说着束严等担任离开蜀山,芷越可没闲着,“师父,如今红红还阳,我们蜀山怎么办?”
李毅愤怒异常,他恨不得亲手了解了红红,娄礼只听束严吩咐,已经召集了留在蜀山的全部弟子,三人一组在蜀山重要通道上守着,以防宵小之徒来犯。
经过秦白的“教训”芷越心中杀机升腾,她必须除掉秦白,确保没有知道她偷偷修炼禁术的事情。可是杀秦白实在不易,且不说他本身法力高强,就是蜀山众人也不可能欺师灭祖,必须将秦白与红红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才行。芷越快速思考计策,如今她独自回到寝室,丁柔回家了,正给了芷越单独行动的机会。
这边水伯听见了锁妖塔的铃声,赶紧回到蜀山查看。李毅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水伯,您这算是玩忽职守了吧?”
水伯并不答话,只凭一己之力再次封印锁妖塔,锁妖塔平静如常,李毅却再次责备水伯,“水伯,秦师祖的品行我们这些晚辈不该随便质疑,他是老祖的开山弟子,可是老祖都身归混沌上万年了,您还能保证秦白绝不会背叛蜀山吗?若是他觊觎锁妖塔,进而扰乱天下,我们蜀山如何自处?水伯今日帮着他倒行逆施,您于水又如何自处?您又怎么对得起为了六界安宁以身殉道的老祖?”
“你的老祖不需要谁对得起他!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了!”
娄礼还是第一次见水伯如此动怒,李毅又摆出不依不饶的态度,束严带着两位师叔出了山门,蜀山绝对不能乱。
“水伯,三师叔,如今锁妖塔安然无恙,我们也不该自乱阵脚,还是要同仇敌忾,提防宵小。”
水伯再次成为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回到自己的小屋烹茶,今日已经够费体力的了,他已经没有力气与小辈争吵。
李毅见水伯这样,心里更加生气,娄礼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他还是拉着李毅离开,说是请他巡视一下蜀山,以免发生纰漏。
这边芷越已经悄悄运功,打算一会儿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