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大殿之上,束严掌门立于正中,金甲神人与李毅分列两边。
晴方、图姚带着所有弟子依稀进入,各个手持弟子剑,神情肃穆。
金甲神人实在不明白束严这是要干什么,他用密语与束严说道:“小殿下明明就不在别处,我们干嘛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束严一动不动,却用密语说道:“金甲将军不必着急,现在水伯铁了心要攥着小殿下,我们不能硬来,如今必须有理有据,否则激怒了水伯,得不偿失。”
话音未落,束严便对所有蜀山弟子说道:“众位蜀山弟子,我束严掌管蜀山一百年,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是尽心尽力,毫无偏私。可是近来,蜀山多灾多难,束严自觉愧对蜀山上下,想辞去掌门之位。”说完,束严深深施礼。
金甲神人和三位长老都愣住了。
弟子当中也有不少人觉得此言太过突兀,娄礼则第一个反对,他站出来也向着束严深施一礼,“师父,诸位长老,我们蜀山向来多灾多难。蜀山一时之得失绝不是掌门的过错,怎么可以因为不可预见的危险,就苛责自己太过?况且师父若是此时放弃了掌门之位,在此多事之秋,我们蜀山又该何去何从?如今六界动-荡不安,师父辞去掌门之位,我们蜀山就能躲过即将来临的风暴吗?师父!请您为了蜀山的前途命运考虑,三思啊!”
所有弟子都深深施礼,“掌门三思!”
三位长老也站出来,请束严以大局为重。
金甲神人说道:“束严掌门,你的掌门之位是昭告六界过的,也是万井掌门上报天庭,神帝朱笔御批,亲自同意的。就是我还记得一百年前,你当着神仙两界众位仙家,接任了掌门之位。就是在这,你向着八苍老祖发誓,定会竭尽所力,护蜀山于万全。现在,蜀山正是有难之时,大家都指望着你带领蜀山走出困境呢,你现在可不能冲动啊!”
说着,金甲神人将束严拉起来,“我知道你刚才受了委屈,可是这也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样的话呀!咱们为了六界苍生,谁没受过委屈!再说了,他们魔界的人速来野蛮惯了,我们若非要与他们计较,还不都得被气死?算了算了,看在水伯的面子上,算了。”
束严眼中含泪,“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蜀山,竟也投鼠忌器!竟在自家门口,受这样的气!”
李毅赶紧说道:“掌门师兄,那水伯是长辈,锁妖塔又在蜀山之中,我们蜀山实在不能不管不顾。他魔界的公子明摆着拿锁妖塔安危威胁我们蜀山,难道我们蜀山真的要忍了?那以后,是不是水伯就要全面接管我们蜀山?若是水伯想起给他表哥报仇,我们蜀山上下,是不是要引颈就戮?”
晴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询问道:“掌门师兄,三师弟,这又是怎么了?水伯到底做了什么,竟招致两位如此?”
“还怎么了?他护着那个妖女,到底是何居心?真是要致我们蜀山于不顾吗?”
“三师弟,丹冬的事情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她在锁妖塔里,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万妖剑故技重施,丹冬再次入魔道,我们还能再请戚平柳和秦白相助蜀山吗?”
“二师兄怎么还不明白!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丹冬的事情,而是我们蜀山之内有个锁妖塔,锁妖塔的话语权却不在我们蜀山手中!”
“三师弟,这件事情我们不也说过了吗?我们之前驱逐了水伯又怎么样?人家直接杀上天庭,连神帝都拿水伯没办法,我们能怎么办?你可别忘了,再怎么说,我们蜀山所有人算起来,都是水伯的晚辈!我们蜀山什么时候变成欺师灭祖之辈了?”
“二师兄,你都不知道水伯到底做了什么,就在这了侃侃而谈,当真相被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怕你要承受不住!”
“我承受不住?三师弟,我看是你觊觎锁妖塔已久,容不下水伯了吧!”
“晴方!”
“怎么?连我也要被驱逐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要驱逐你了?”
晴方瞪了李毅一眼,抱着拂尘扭过头去,“掌门师兄,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竟然说出辞去蜀山掌门之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如今师父回来了,你要真想辞去掌门之位,去跟他老人家说,他要是同意,我们也不会贪恋这长老之位,让位让贤就是!”
束严平静地说道:“师父已经离开蜀山了。”
“离开了?”晴方一头雾水,“师父为何如此匆忙地离开了蜀山?掌门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着八苍老祖的面,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不必将话清清楚楚说了,孰是孰非,大家心中自有公断!”
图姚终于开口道:“的确,我同意二师兄之言。”
李毅说道:“难道我们这些长老是死的吗?遇到事情竟要孩子们做决断?”
“不是三师兄将孩子们叫来的吗?再说了,我们蜀山弟子,哪个是笨的?都是大人了,总该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白说了,孩子们也不必觉得自己的想法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就直言不讳一回!”
李毅看向束严,束严点点头。
李毅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直白说了。
今日锁妖塔内发生了一件大事,水伯派遣魔界两位公子在人界拦截了即将返回神界的小殿下。大家其实都知道,云飞那孩子被水伯收入门下,可是水伯却没有教导云飞什么。我们神仙两界收到人界求助,便
派遣云飞到人界斩杀恶灵,之后人界瘟疫骤起,云飞等人便在人界救人民于倒悬。你们也应该知道,几个人已经去了好几个月了,人界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他们本来就马上要回来。正直神界有事,神帝派遣金甲将军到人界请云飞回去,竟遭到了魔界两位公子的阻拦,而且还是受水伯的派遣!
我李毅就是不知道,为何我们蜀山的长辈要派遣魔界的公子去拦截自己的徒弟回家!若是他水伯完全没有私心,为何要不自己给自己的弟子定规矩,比如学无所成就不能回家,这样的规矩在修行之中也不是没有,他若是直白说了,我李毅倒不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为何他要不顾常理,将我们蜀山、锁妖塔、魔界和神界都搅在一起,完全没有为我们蜀山考虑一下!
况且两位公子在魔界无法无天惯了,居然打伤了金甲将军,逃遁回蜀山,丝毫不知悔改就罢了,还藏起了小殿下,不承认自己的无理行径。而此时的水伯呢?不仅帮衬着魔界的两位公子,任由那个二公子在我们蜀山上蹿下跳,水伯还将小殿下攥在手中,不肯放他出来!
二师兄,四师弟,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针对水伯吗?”
大殿内一片窃窃私语,晴方哑口无言,图姚却问道:“水伯怎么说呢?”
“水伯?他除了矢口否认还能怎么说?四师弟希望他怎么说?”
“那师父呢?师父为何离开了蜀山?难不成师父也觉得水伯如此行事没有问题?”
“师父?师父……”李毅看向束严,见束严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师父说掌门师兄是现在的掌门,他是前任掌门,县官不如现管,况且他说信得过掌门师兄的决断。”
“那掌门师兄是如何决断的呢?”
束严终于开口道:“我们蜀山作为仙界最负盛名的学院,弟子遍布天下,我作为蜀山掌门,自然不能光考虑眼前事,还要想想我们蜀山以后如何在世间立足。所以我的决断就是,就算得罪了水伯,让蜀山一时不太和谐,也好过如今捣糨糊,日后害蜀山在六界之中无立锥之地,或者只能用武力才能立足。”
“掌门师兄,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四师弟,你觉得怎么选择才能让蜀山立于不败之地?”
图姚皱着眉,不再言语,一边是水伯一边是神界,如何抉择?似乎得罪水伯,还算是蜀山内部矛盾,得罪了神界,蜀山则是得不偿失。
李毅冷哼一声,“怪不得掌门师兄要觉得委屈,当选择摆在眼前,谁决定了,谁就要担着日后的骂名,我们这些不做决定的人,似乎都无责似的。可是我们蜀山今日已经走到生死边缘了,众位弟子,你么的确长大了,最小的孩子也来蜀
山半年了,你们说,为了蜀山,我们就抛头颅撒热水,得罪一下水伯,你们敢不敢?!”
“敢!”娄礼第一个高声附和,其后更多的弟子高喊道:“敢!”
晴方与图姚都皱着眉,他们虽然不赞同去与水伯撕破脸,却也无法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艳怔怔看着。
李毅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锁妖塔禁地,找水伯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