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冬离开锁妖塔后,束严怅然若失,他独自一人隔着禁地望着锁妖塔怔怔出神。
“师父。”
束严并未回头,因为能叫他师叔的女弟子唯有白蕊姬一人而已。
白蕊姬与齐琪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被于水放了出来,齐琪急忙去找云飞,白蕊姬则远远看见了束严。
“师父,弟子有疑问,不知道能不能询问。”
“你说吧。”
“若是弟子发现有人威胁到了蜀山,却苦于没有证据,当不当说呢?”
束严双手背后,仍旧没有回头,“既然你来找我,就说明你已经想好要说出来,既然如此,你便说吧。”
白蕊姬双手重叠,微微施礼道:“师父,此次弟子与齐琪师兄不慎,被魔界二公子装进了乾坤袋。弟子以为我与师兄必是难逃劫难,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我与师兄竟然毫发无伤,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束严第一时间没明白白蕊姬的意思,“水伯和二公子本来也没想伤害你和齐琪,你多虑了。”
白蕊姬仍旧施礼道:“师父,弟子当然知道二公子与水伯的目的是小殿下,伤害弟弟与齐琪师兄,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会弄巧成拙,成为众矢之的。”
束严终于回过头,问道:“那你想到了什么?”
“师父,当我和我齐琪师兄还没什么,但是云飞他,受了伤。”
“所以呢?”
白蕊姬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师兄弟在师父的带领下下山收妖,可是碰见了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与大师兄起了冲突,还掳走了芷越。”
束严突然想起来,“那人不就是魔界的二公子东方神起吗?!”
“师父好记性。只是师父,徒儿的忧虑,不是那魔界的二公子。”
“那你在忧虑什么?”
“师父,弟子刚刚说了,弟子没有证据。但是弟子觉得,此地只有我们师徒二人,若是弟子说错了,愿收责罚。”
束严一挥手,隔绝出一个小天地,外边人无法探查师徒两的言语。
“你说吧。”
白蕊姬站直身体,“师父,弟子,怀疑的是,芷越。”
“芷越?”
“师父,弟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她了。她在被魔界二公子捋走之后,在我们刚刚知道她失踪,还没有开始寻找她之时,那魔界二公子就将她扔在了路边。师父不觉得二公子此举有点莫名其妙吗?他若是真的想掳劫我蜀山弟子,为了什么呢?若是魔界图谋着什么,他怎么可能在与大师兄正面冲突之后,马上就掳走了我们蜀山的一位弟子,又在掳走她没多久之后,又将她扔在了路边?师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师父,之前弟子只有所有怀疑,今日,便是确确实实的
坚信。芷越被二公子掳劫的事情,绝不简单。”
“何以见得?”
“师父,云飞在与大公子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伤,我们被二公子装在乾坤袋里,鉴于芷越的经历,我们以为自己不死也会气机紊乱,甚至法力全失。但是我们出来后,不仅没有发生法力削减的情况,云飞的伤还好了。
刚刚我问了齐琪师兄,他说他也没觉得体内气机有什么问题。
弟子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当年芷越却是大口呕血,气机紊乱,大伤元气。”
白蕊姬再次双拳施礼,“师父,弟子大胆猜测,是芷越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告诉我们是二公子掳劫了她,才造成她受伤。”
“她这么说,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师父!她可是因祸得福,成为了三师叔的入室弟子!”
束严身体明显后倾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为了成为三师弟的入室弟子,说这样的谎?”
“师父……”
束严一摆手,阻止了白蕊姬的猜测。
“二公子的行为的确有点说不通,但是近来我看那二公子,浑身散发着孩子气。当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掳劫了芷越,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了芷越,也是有可能的。还有就是,那乾坤袋,我们都不清楚它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也许你们与芷越在袋子里的状态不同,所以结果就不尽相同,也是有可能的。岂能因为芷越受了伤,你们没有,就随便怀疑她呢?”
“可是师父……”
“三长老已经教导芷越日久,他对芷越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况且当年,昆仑与我蜀山互换弟子,三长老本来推荐了芷越,那个时候,芷越还不是三长老的入室弟子呢。只不过,水伯说想再看看芷越,我们当时以为水伯要收芷越为弟子,便将那孩子留了下来。虽然如今水伯收取的弟子变成了云飞,芷越也拜入了三长老的门下,但是对芷越,我们还是很看好的。”
白蕊姬大吃一惊,“水伯?水伯真的想收芷越为弟子?”
“水伯虽然并没有直说,可是他说要再看看。你要知道,我自从认识水伯,水伯就从来没有对一个弟子侧目过。能被水伯看上的弟子,绝不会是什么宵小之徒。”
白蕊姬突然心虚起来,“师父,是弟子想多了。”
束严摇摇头,“我刚才已经说了,无妨。”
束严一挥手,结界被撤去,禁地的样子再次清晰起来。
“去吧,你也累了,该好好歇歇。”
“师父?”
“还有事?”
“师父,那个妖女就这么走了?”
束严又想起丹冬,心中难免感慨:“走都走了,你我师徒站在这里再谈论些什么,也无济于事。”
白蕊姬总觉得奇怪,对芷越也好,对
丹冬也好,甚至对于水,她似乎都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她又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发问的,也许有一天,她会问问丹冬。
可是要问丹冬什么呢?她除了是妖,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若是论令人讨厌,还是那个魔界的二公子,更加令人讨厌。
束严双手背后,遥望着锁妖塔,“有很多事情,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啊。”
白蕊姬以为这话是与她说的,便附和道:“是啊,的确有很多疑问。”
束严不过自言自语,又不能对自己的弟子说,便只好继续说道:“想不清楚就算了,也许哪天就突然明白了呢。”
这话是对白蕊姬说的,更是对他自己说的。
白蕊姬一施礼,自行告退,束严也如想开了一般,缓缓离开。
此时的芷越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次进入蜀山以来最大的危险,她明明已经减少了与白蕊姬的接触,还是逃不过白蕊姬的怀疑。至今为止,蜀山之内,白蕊姬甚至是唯一一个怀疑芷越的人。
“师父,那个妖女就这么走了,弟子不甘心!”
大课堂上,所有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唯有三长老与芷越站在教室内。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人家趁乱走了,我们又被云飞掣肘。”
“真是奇怪,云飞师兄为什么突然向着水伯说话了呢?”
“哼!”李毅对此自然更加不甘心,“所有人都在为他奔波努力,他却向后退了一步!把我们所有人都晾在了前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师父!”芷越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番,“还好没有别人。”
“听见又如何!他们神界能拿我怎么样?”
“师父,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丹冬妖女,红红妖女,甚至金玲妖女,她们三个真是如鲠在喉。”
“师父,丹冬应该是去了不周山,金玲不知道,但是红红,应该在人界。”
“你怎么知道?”
“丹冬是从锁妖塔禁地消失的,以前我们不知道,但是现在,又有谁不知道锁妖塔禁地与不周山是相互连通的呢。”
“我问的是红红。”
“师父,上次秦白前辈相助蜀山,弟子自作主张跟踪了秦白前辈。”
“你跟踪秦白?!”
“师父。”芷越大气都不敢喘,双手拱着,身体呈直角,“弟子知错,但是弟子也是想为师父分忧,还请师父赎罪!”
李毅很想发脾气,却更想知道红红在哪。
“你看见了红红?”
“并没有。但是师父,那个秦白六界都不去,只去人界,本身不就说明红红在人界吗?”
李毅哑然失笑,“芷越啊,你还是太善良了些。若是那红红在人界,秦白怎么可能带着你进入人界?你忘了他是什么
人了?他可是我们蜀山的开山弟子,他能被你跟踪吗?”
“所以!”芷越站直身体,直视着李毅,“正是他故意带我去人界,想让我,甚至是您,第一排除人界。可是,师父,您不觉得秦白这样做,太刻意了吗?他其实早就可以甩掉我,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就是想误导我们!所以弟子大胆猜测,红红,一定就在人界。”
“可是人界那么大,我们去哪里找红红?他们若真想藏匿行踪,探地术可是不管用的。”
芷越点点头,“师父,魔界的大公子肯定知道。”
李毅突然想起秦白回来,正是东方明星去请他来的。
“大公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别说他法力高强,就是我们几人联手,都无法活捉他。况且他可是魔界的大公子,没有充分的理由,我们不能随意对他怎么样,他更不可能将秦白的住处告诉我们。”
“大公子嘴严得很,他那个弟弟却是没脑子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