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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打出大门打到街上
    肃穆的承平伯府忽然成了嫣然翠紫的地方,艳妆而来的夫人们带着她们俏丽姿态的丫头,甚至有些老妈子们见她们轻易的就能傍上晋王,也试图往花枝招展的方向奔驰,她们在棍棒的驱赶下哭着喊着,把无数的颜色染向每个角落。



    承平伯夫人没有留意她以为寂静严冬的家里更加的春光迸现,恨深藏在心里的时候或许汹涌,可收而不发最终有可能慢慢消逝,而今发作出来,借由她手中的棍棒发泄,承平伯夫人听不见哭喊声,看不见狼狈逃跑的模样,她眼前一片血红里只有这一干子人对承平伯的侮辱。



    这真是没有办法再忍下去,忍不下只怕要把自己气死。



    承平伯夫人紧紧追着那最华丽最时新的衣裳和首饰走,把南宫夫人和蒋夫人狠打了几棒。



    这一干子人里固然有陈娘子这不害人的,也有南宫夫人、蒋夫人、宣夫人等恶霸,晋王没有妻房加给她们的光环不少,几年里养成枕边人目空一切的习惯。



    有句老话说的好,时候到了自然分明,她们以前有多高人一等,只是因为没有到时候而已,现在就有多叫苦连天,谁叫把一个悲伤的女子惹到极点。



    管家们应该帮忙打人,却不得不打着太平拳,遇到丫头婆子们撞到面前也打,但主要是防备承平伯夫人别把夫人们打坏,承平伯夫人是真的下狠心,而且越打心气越硬。



    杂货店里进过货的姑娘有几分力气,再加上人在愤怒的时候力气无敌,这就造成承平伯夫人手中的棍棒宛如沙场名将,第一棍下去砸坏客厅小几,再打就碰到假山一个白印,撞在树上皮叶飞溅,南宫夫人中了两棍就半爬着走,蒋夫人被打在后背上,人往前逃的着急倒是没有受伤,匆忙中两根宝石簪子及一个珍珠耳环掉落在地,在她自己的脚下踩入泥中。



    承平伯夫人的嘴唇抿得极紧,脑海里却一声声的责问。



    难道不知道空穴来风的上门是莫大的侵犯?



    难道不知道冲撞死人是大忌讳?



    难道不知道大家纵然论官眷你们也低的太多?



    她有太多的难道不知道,不管从哪个角度指责,最后都流向见过的晋王梁仁。



    他那殷切的眼神应该对未亡人吗?



    逼良为那种人他还有良心吗?



    承平伯夫人又是一棒狠狠敲击在南宫夫人的丫头香圆身上,自己却发出急促的尖哭声:“呜!”



    生生的把香圆的哭声压下去,随即她一鼓作气的又是几棒,把这一干子人里大半的人赶出大门。



    老妾秦氏体力不够,气喘吁吁的跑着:“夫人,别打到街上,咱们还要脸面呢。”



    承平伯府的匾额下面,承平伯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杵着木棒飞快的想,她要的就是面向南兴王城明心志,她要的就是左邻右舍全作证,她要的就是大家明白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未亡人,欺负寡妇会遭报应。



    “啊啊啊.....”



    她发出咆哮若野兽的吼声,双手重握住木棒,把南宫夫人在街道上追赶着。



    南宫夫人钗也斜了,衣裳是歪的,掉了一只鞋子,有一个光脚仓皇奔逃。



    她的眼泪糊在脸上,妆容花成了鬼,也挡得视线不清,此时心里的恐惧是承平伯夫人要杀了她们,为了不再挨打和保命,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



    隔着一条街的乔老爷坐着轿子回家,眯着眼品味着受到邀请而刚刚结束的赏菊酒宴,就听到哭喊声出来,脚步声像无数碎冰砸落,然后一声响,轿子像地震一样的摇晃,有一个女人笔直进来扑到自己怀里。



    脂粉香头油气女人的滑腻像个蚕蛹把自己围起,乔老爷成了蛹里那只挣扎不动的蚕。



    他还没有发怒,又一声巨响后天旋地转,天和地颠倒再颠倒,一会儿在上一会儿在下,乔老爷像万花筒里的碎片翻来滚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碎了,等到他停下来,就看到眼前一点杀气,那个女人趴在自己上面,她摇摇欲坠的发髻里有一根红宝石簪子似掉不掉,簪尖就在他的眼前不到一根手指远的地方。



    簪尖雪寒冰亮的,让当事人由衷的相信自己的眼睛随时不保。



    “啊.....”



    乔老爷发出比女人还要尖的嗓音,痛哭起来也不比女人慢:“杀人啊,救命啊,有刺客要害老爷我......”



    在他放声大哭约几十声,轿子被稳住的家人重新扶正,簪子从南宫夫人的乌发里掉在轿子里,不过这里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嫌疑,只有南宫夫人破财的可能,瑟瑟发抖的她还没有发现首饰掉了一路子,这是最后一根。



    簪子是固定头发用的,一般来说很难掉落,南宫夫人的发簪也能掉的这么轻松,承平伯夫人倒不必揽这个罪名,南宫夫人有一头乌亮的长发,簪子一摇就掉,方便她在需要的时候展示自己瀑布般的头发。



    乔老爷也没有发现自己受到惊吓后还有补偿,他歪倒的时候是一个模样,坐正了自然是另外一个模样。



    通过家人的三言两语和面前气势汹汹的承平伯府诸人,乔老爷认为自己弄明白原委,害自己丢丑的人是承平伯夫人。



    丢脸对他来说,有时候比丢命事大,他恶狠狠瞪着白衣俏丽的小寡妇,一面顿足一面大骂:“我和承平伯私交很好,你敢不守妇道,老夫也可以收拾你!”



    承平伯夫人看着他觉得好笑,她在成亲以前是怕老爷的,她在成亲以后不是民女也是怕老爷的,这与本朝民怕官有关,也与妇人一般不见外客有关。



    可是现在的乔老爷真心的怕不起来,他颠倒天地的时候把发髻撞到一侧的太阳穴上面,他的狰狞里看着很难堪,他没有整理好的凌乱衣角下面蹲着缩成一团的南宫夫人。



    真的很可笑。



    笑与气持平,承平伯夫人深深向前施礼,眼角余光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提高嗓音道:“惊扰您请不要怪我家,实在是我丈夫去世以后,受到太多的侮辱,就像今天我关门闭户的在家里思念他,几位夫人们叫开门,穿着过年过节的衣裳闯进来,口口声声说我家的地方好,要我借出地方给她们请客玩乐,”



    她在这里停上一停,想到只字不能提晋王殿下,有些不甘心的难过一下,再接着道:“我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受这样的欺凌,所以拿起棍棒和她们拼命,不想冲撞到乔老爷,您能原谅就原谅,不能原谅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要我认错,承认这些人上门欺负却占着道理,我宁死也不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