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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煽动
    鲁王梁廓四十有余,他和当今是堂兄弟,自幼在封地上长大,从小就接触民生军情等一切政事,如果论乱世中的英雄,梁廓有抱负有胆量,称得上有勇有谋,算挑尖的里面。



    可现在算太平盛世,当今是个极普通的皇帝,他没有出色的政绩,也没有恶劣的行为,享受三宫六院的争宠,以他的能力拨弄群臣间的党派之争,他没有周护所有子嗣的智慧,却也不会忽略残害子嗣的行为,在这样的想法之下,梁仁像深宫里的一棵草般的长大,直到当今能够看得到他,却也没有经历过半夜的刀、放毒的饮食,六宫里你争我夺还来不及,没有人顾得上没有母妃的一位小皇子,六宫充盈里从不缺少孩子,真正争夺的还是母亲,而不是没有权力在手的皇子。



    这样的当今让百姓们没有过多的敬,也没有额外的恨,每个朝代的上行下不效都存在,这未必就是皇帝和上官的错,百姓们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有能力的遇到冤屈为自己出头,没有能力的就忍着也能过去。



    所有的乱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民间的恨很容易挑拨,鲁王梁廓没有这样的环境,妨碍他直接跃马山河,他就先强壮自己的羽翼,和周边的殿下过不去。



    他在本国内的周边是西昌的周王、大平原上的中成省和畏南的宁王,和南兴十六城隔着西昌的一个小城,及中成省的两个城池,转个方向往本国的外面看,异邦的国家可就多了。



    鲁王梁廊当年没有向周王开刀,没有向宁王开刀,中成省是朝廷的他无法惊动,只和老洪王过不去,是得到南兴的地盘,他将把全国切开,有那么一天起兵马两下里合围就成。



    南兴的地盘也不是很大,在梁仁到来以前只有十二个城池,在梁仁手里变成十六个城池,晋王梁仁并没有虚度这几年,而得到当年十二个城池的南兴,不会引起京里和其它殿下的警惕。



    鲁王打这样的如意算盘,并不怕老洪王在南兴长年的统治,因为他看不上老洪王以外,还看不上洪王世子,他自家有两个儿子个个彪悍如虎,有着父亲的抱负,还有着属于他们个人的胸怀,不管怎么看远比洪王世子强,父子同心可以断金,这就是鲁王野心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是撵走老洪王,后宫里转眼就出来个晋王,让鲁王万万没有想到。



    晋王梁仁也没有想到,当今估计事先也没有想到,他还有一个儿子在深宫里悄悄长大,鲁王他可上哪儿知道去,他的眼光注视的地方都是宠妃,你浮上来我落下去,后宫里还有一个皇子忽然的长成人,把鲁王吓了一大跳。



    他感觉梁仁是吹口气就出来的那个,还以为他的出现是个笑话,等到寻根求源后,鲁王的鼻子差点没有气歪,就这么一个连外家都找不到的殿下,竟然敢从自己手里抢肥肉,鲁王是看着梁仁好欺负也得欺负,梁仁不好欺负也得欺负。



    梁仁要不是能忍气吞声,他也早被撵走。以柔克刚这种说实在话,放在这二位叔侄殿下这里就是忍呗,我不和你打,你自己能打仗吗?



    换成其它有强硬的外家、有母妃庇护的皇子,早就和鲁王撕破面皮,估计这会子南兴已经换人,虎视眈眈的鲁王最不怕的就是开战,明战暗战什么战他都喜欢,做多错多放在这里不是感悟是事实,只要和鲁王动手,鲁王就能找出毛病来,毛病将变成罪证,罪证会变成罪名。



    梁仁就一直忍着,悄悄的富裕南兴,鲁王就一直寻衅与他,并且早就把南兴看成囊中物,这模式从梁仁来到的那年持续到今年,然后他还手了,鲁王殿下输了人输了钱,他输了一些违禁物品,只得到一口大黑锅扣在脑袋上。



    局势变化之快,让鲁王殿下有措手不及之感,他的好战也被点燃到最高,沉声向外吩咐:“宣,重要军事会议,让与会的人快马赶来。”



    鲁王府的强盛是好几代的积蓄,门客众多武者甚众,到鲁王这一代轻而易举的就得到核心智囊团和级别一里一里降低的智囊团,在南兴的失利让梁廓大动肝火,他走进到齐人数的房间,阴沉面容注视行礼的人,每一个他叫得出来名字,又了解他们的个人习俗。



    他决定不再和梁仁客气,出现在这里的是他最为器重的谋士和军官,他的封地内也有朝廷派来的官员,也有阳奉阴违的官员,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有所区分,算得上鲁王府的私产,尽皆为私兵。



    心情导致鲁王不耐烦的挥手,完整讲述事件这种也不安排,直接进入正题:“南兴的小子翅膀扎的硬,蔡谦、丁乌全径直回京,魏临行被他押解进京,放文听雨回来还没有见到本王就死在大街上,本王正在追查文家的古董,这黑锅算扣本王头上了,”



    只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听的每个人都在动容,鲁王停顿一下却不是照顾他们的震惊,而是改换面色为唏嘘,怒气骤然惊炸:“张汇青到现在没有下落,蔡谦和丁乌全丝毫不着急,只怕被晋王宰了。”



    议论声嘈杂而起,在场的人无不沉浸在暴涨的惊奇里,他们说着不会吧不可能这样的话,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一年两年的新人,他们清楚的知道晋王梁仁算从没有还过手,就算被逼急偶然扞卫他自己的权利,小心翼翼也尽人皆知。



    被鲁王府打上“窝囊”烙印的晋王梁仁,他在京里没有靠山,这几年京中世家盯他的殿下身份,都想女儿一飞冲天登上王妃宝座,从而为家族谋得另一位产业,鲁王府也没少掺和。



    就像有魏临行找上毛太宰夫人,前几批送宫女来的官员们也受到鲁王“款待”,南宫夫人等枕边人敢和京官们、京里世家公然对抗,她们哪里来的勇气?



    除去鲁王从中作梗、梁仁顺水推舟、南兴的官员们帮忙,再就是也有一些钱财送到枕边人的面前,附送的是一些殿下如果娶高门妻,枕边人从此失去殿下的言语。



    枕边人当梁仁是终身依靠,指着他为自己养老,当然不会坐视梁仁娶八面威风的世家女。



    亲事一次次的谈不拢,是鲁王府一次又一次的笑谈,被欺负称得上“惨”的晋王空有一个好出身,空有一个好皮相,却连定下好亲事能强壮自己都做不到,这难道不是一桩天大的笑话吗?



    所以鲁王把南兴视为迟早归自己的囊中之物,鲁王府的私兵们也这样看。



    一汪平缓的江水到处是鱼,打鱼人的手里却持着渔网,管你鱼儿怎么挣扎,你迟早要落到渔网之中,结果一头蛟龙翻腾而出,撕碎渔网撞倒打鱼的人,打鱼的人又惊又是吓又是气又慌张。



    这就是此时鲁王会议上的气氛,“意料之外”写在纸上只是个词,发生在现实里可能是场大地震。



    逐渐演变成嗡嗡嗡嗡的议论声里,有一个男子沉静依然,他坐在鲁王的最左手处,书生打扮表示他是个门客,位置最近表示他受到器重,他敏锐的扫一眼沉着脸的鲁王殿下,见他没有阻止谈论的意思,皱着眉头开口:“殿下称呼梁仁为晋王?”



    鲁王火大的转向他:“你是怪我给那小子脸面?没错,他杀我的人,还正筹划在京里和我打官司,可我瞅着他总算有种,不是以前那娘们唧唧的怂相,我决定称呼他一声晋王。”



    他自幼一呼百应,袭爵后野心堆出无上的气势,招揽的人为着一件衣裳一顿饭跟这位殿下吗?鲁王也不会要,凡是出现在这里,算得上鲁王私人财产的这些人,为的是从龙之功,他年金殿上衣紫有份,鲁王的气势越强,在这里的人就越喜欢。



    书生打扮的男子都能感受到面颊有灼烧的热,他笑了笑,心平气和:“殿下是位英雄,英雄眼里惜人才,自从曹某跟着您,从没有见过您不爱才过,不过殿下的用意不是要和晋王联手才好,晋王?只怕养不熟他,也没甚的家业,也没有依靠,他那点可怜积攒的南兴财富不知道够不够和殿下一百回合。”



    这位名叫曹梦星,他小的时候梦到一颗流星奔过来,告诉父母就把名字起成这样,在这样的朝代,母怀胎时梦日月星辰入怀是吉兆,曹梦星的梦也被他望子成龙的父母重视。



    曹梦星的一生还在进行中,所以说不好他被这个名字成就还是耽误,不过他长大成人后一直当自己是个人物,倒也发奋图强,在温吞水般的太平盛世里,贵族们沉醉享乐,百姓们浑浑噩噩,鲁王的野心吸引曹梦星追随左右。



    在很多时候,他比鲁王清醒,能让焦躁于岁月一天天过去,时不我待的鲁王平复,就像现在曹梦星对于鲁王忽然厚遇晋王不满,他旁敲侧击的提出来。



    晋王他有野心吗?他展现过抱负吗?他的南兴有点小钱就满意,他甚至连联姻都不会,宠爱的未亡人没有身家没有根基,晋王梁仁每天花在这些一般官员就能做到的小事上面,再或者就是没有品味的情感。



    鲁王自视很高,他手下的人也具有这个特点,曹梦星从不把包括晋王在内的其它殿下放在眼里,就是京里高坐金殿的当今,在鲁王和他的私兵这里也是不时的批驳,晋王在鲁王这里的地位高升,也就等于鲁王的格局下降,曹某人等等的格局也就下降。



    曹梦星的话得到在这里的人一致同意,他们点着脑袋,笑中带着恭敬看向鲁王,那意思请他收回加之晋王的青眼。



    鲁王看得懂他们的想法,也为这种看重他而一直不变的想法骄傲,气势,在有些时候表示出蔑视一切,天和地、人和物、目标和仇人、需要的人,在另外一些时候才是礼贤下士谦逊能容,鲁王也很想和以前那样,再次把晋王一通的嘲笑,霸气的宣称救出他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这一次他只能让大家都跟着改变想法,这一次的情况和以前大不相同。



    鹰鹫般的目光扫视全场,鲁王沉声道:“文听雨死在来见我的路上,就在这王城里,这说明对于晋王来说,他不再震慑于本王的威严,他把本王的王城视为无人之地,最可恨的是他早不杀晚不杀,文听雨死在向他的商铺吵闹一场后,你们都知道我还在追查文家古董的下落,据商认宝供认约值八十万两左右,还只是现在的行情,古董古董,越老越值钱,这要是银子落在晋王手里,也就八十万两,可是古董过上两年就不好说。”



    鲁王怒气上涌,难得气的说不下去。



    一片寂静里,曹梦星这回的眉头锁得更紧,这老头儿死的真不是时候,早不死晚不死,死在追究他家商铺以后的路上,文记听雨轩是文家败家子儿卖掉,不过文听雨吵闹过后就往鲁王府来,一般人会认为他找鲁王讨个说法,平民百姓不知道文听雨为鲁王殿下办事,像老孙那样的古董同行及其它商人们却知道,他们在一些生意上避开文听雨,顾忌的其实是鲁王,而平民百姓们虽不知道这些内幕,整个王城里却知道鲁王把商认宝下狱,以追究文家古董的名义。



    文听雨这样的一死,他倒是解脱,黑锅扣的鲁王严严实实。



    曹梦星想到这里,鲁王咆哮着又骂出来:“要是本王拿走文家的家产,本王也不冤枉!梁仁小儿这回胆可包天!还有他不知用什么手段,巡查御史是本王多年供养,蔡谦断案如神,只是装聋作哑不肯俯就,好吧,他有正气就揣着吧,本王到那一天不怕他不低头,丁乌全精明的像个麻油蛋子,浑身上下滑不留手,从不肯给本王一个准话,好吧,张汇青倒能挟制他,这是他们给本王的态度,结果往南兴去这一趟,不知道晋王给他们什么好处,两个人甚至不往本王这里回复,直接回京去了,要不是几家大的驿站里安排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从南兴离开!”



    听到的人面沉如水,巡查御史是鲁王手里的另一柄利刃,他就是笼络巡查御史把老洪王扳倒,泰丰商行的常当虽搜集证据,没有巡查御史出面他一个人也不成。



    失去巡查御史意味着鲁王在其它的地方失去拳头,空有一双搜集证据的耳朵,和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巴,仅仅能听和能说,拿不到相要的结果。



    事情到这里,大意的这些人都发现事态的严重性,封地与封地之间有摩擦,就像民间的邻居之间有摩擦一样普遍,人和人惺惺相惜,造成友谊,人和人想的不一样,造成矛盾,这本是正常的事情,不过鲁王明目张胆的欺压晋王太狠,晋王若是全力反抗,所谓拼命的没有人不怕,鲁王也别想讨到太多的好处,也可能鲁王不怕,却犯不着在小小的南兴这里折损太多。



    曹梦星也紧紧闭上嘴,重新拿出重视看待晋王反抗,鲁王这个时候又爆出惊雷。



    “还有我派去给丁乌全壮胆的人,派去帮文听雨成事的人,和魏临行带去的人,就像诸位一样,个个都是本王的眼球子,直到今天没有一个回来。”



    虎目里有了泪,宽大的衣袖覆在面上,后面似有泣声,英雄一般是不轻弹泪珠的,不过英雄收买人心的时候眼泪哗哗的流。



    鲁王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表达情感,这让他的野心得到更多的人支持。



    “诸位,从此咱们要高看梁仁小儿三分,一时的气势长与短,不是输赢定结局,为这些人的性命还在,还能活着回到本王身边,咱们这回认输了吧。”



    这些话是一种信号,可不是话的字面意思,鲁王殿下可不是认输的人,他从来也不是,在这里的人也瞬间认破这种信号,这是殿下给他们的机会,他们表明态度的机会。



    房间里再次炸锅,暴喝怒吼尖叫相互间比着高度,声讨南兴的嗓音像海啸爆发时的浪涛,它掀得起海底的怒气,也掀得起心底的怒气。



    就算大家都知道鲁王在收买人心,也在这样的声浪里被收买的心甘情愿,这是鲁王殿下,一位有野心的殿下,他可以带给大家从龙之功,任何阻挡他的人都会化为齑粉,没错,化为风一吹就再也找不到的碎粉。



    鲁王在这声浪里精神抖擞,从听到蔡谦和丁乌全不打招呼就回京,他就有捏碎梁仁的心,文听雨的死讯更是点燃烟花的导火索,让鲁王的愤怒炸出纷纷扬扬,他恨不能这就发兵,可是和梁仁有意激起南兴官员们的怒火同样,这是个太平的世道,任何战役都要得到赞同。



    鲁王不需要京里的赞同,那是他野心中的对头,也不需要民间的赞同,平民百姓们看不到殿下的眼光,只有身边的谋士、武者们的赞同最为重要。



    他们将是踏平南兴的中坚力量、源源不断贡献主张的鬼谷子和诸葛亮。



    接下来他们讨论怎么营救魏临行,救回的名声更好,鲁王殿下大业未成,不能放任随便死手下,再就是怎么攻打南兴,要在京里闻讯派来官员以前把晋王教训到饱,然后再慢慢和京里扯皮及推卸责任。



    发兵?



    可以发兵!



    鲁王梁廓的眼珠子恢复炯炯,近来一出一出的小伎俩败北,所带来的沮丧一扫而空。



    精神可以笼罩天地,想法也不会失去周全,那不肯乖乖入圈套,害得鲁王在她家失利的承平伯夫人,也正式的出现在鲁王的军事会议里,承平伯府的地位,让伯夫人和枕边人们高低立分,一百个南宫夫人喊一千句,也不如一位伯爵夫人嗓音中等的说上一句。



    鲁王府打断晋王可能向京里世家的联姻,就是考虑到这个原因。



    .....



    承平伯夫人拿出从未有过的激情做事,承平伯去世的时候她奋力挑起责任,那是被逼无奈,现在的她才有些自发自主振奋家产的意思。



    钱。



    是个好东西。



    也可以让人用错想错。



    哥哥和丁氏就是鲜明的例子,妹妹的家产能让夫妻反目夫妻挥刀、妻子不顾丈夫的身体只要孩子只要孩子,他死了没有关系。



    新到的二十四万也让伯夫人一度沉迷到什么也不想做,头脑犯懒导致整个人犯懒,再这样下去,可以想得到忽略的东西很多很多。



    晋王代为处置,伯夫人虽有感激,也因为内心多年的愤恨而或多或少的遗憾,出嫁后她的地位一飞冲天,承平伯还在世的时候,尤桐花从没有想过报复丁氏,承平伯去世以后丁氏一系列的举动把她重新激怒,当事人刚刚想到自己完全可以乱棍打死丁氏,或者用别的折磨方法,丁氏死在晋王的手里。



    人心不平,一般是那股子气不平,伯夫人觉得自己的气还没有出的痛快,从尊重晋王的态度上她接受,私下无人的时候气犹在,恨犹深。



    几天以后,这位明白过来,日子是这般的好,老天眷顾她,所以丁氏为孩子不惜手段,为她带来娘家的安宁。



    娘家的不安宁虽带不来大的影响,娘家的安宁却令她舒畅。



    丁氏还不是死在她的手里,不管当事人咬牙的时候有多想挥刀,可是日子总会平静的过,丁氏不是由自己抹去在这个世上的痕迹,当事人的平静是真正的平静。



    丁氏的娘家曾来闹过,据说丁氏一门心思的要夺妹妹家产,她的娘家人也有怂恿,丁氏一死,丁家的人理直气壮的告上衙门,被南兴的衙门乱棍打出。



    她的哥哥尤木根身体稍好就被送到医馆,被那位出名的手法重、下针粗鲁和用药猛烈的医生每天折腾的痛不欲生,不过身体倒是慢慢在好,就这几天的功夫,已能下地慢慢走动。



    从尤桐花的角度听着,还是蛮开心,她开始全部真心的感激梁仁,并且感受着日子是这般的好,美好就在前方看得到的地方向她招手,她要把这美好的日子一直过下去,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