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的世家相同,温恭伯府也是家族式居住,熊劲博等七个堂兄弟居住在伯府之内,让平民眼中羡慕的宽阔伯府满当当,家是伯爷当着,否则伯爷的威严何在,熊劲博对待自己和家人及亲戚模式相同。
他曾数回病倒在衙门而不肯告老养病,在别人眼里对权力的追逐未免狂热,在熊劲博自己看来,我要这官职就是这样,这种严苛对待自己尚且不减半分,同样使用在维护伯府的颜面之上。
老三是他的侄子,和所有家教过严而心生反抗的子弟没有区别,老三泄愤般的听从同窗鼓动当了一回恶霸拦街,三个少年在背街里调戏一个路过的民女,三从四德的制度下牺牲品数不胜数,民女投河自尽,三个少年里熊小爷家中地位最高,责任经过另外两个少年害怕下的推卸,及事情出来个高的吸引眼光,盲从和一时兴起的熊三爷浑身是嘴洗不清,变成该恶劣案件的主使人。
熊劲博花一笔银子为死去的少女配**,让她地下终身有靠,这在现实里全无根据却能安抚死者家属,又把侄子送出京城读书,还顺带惩治两个关键时候反咬侄子一口的两个少年,并没花太多精力,余下所有的精力用在攻击他的政敌上面。
抱着权利不放,怨不得别人苍蝇等蛋坏般的盯着,又是人命大案,温恭伯府很过了一段屈身做人的日子。
好在也有好处,熊家的子弟们深受教训,读书与做人猛的长进,不过这还是个污点,因为死去少女的家属虽签下具结书,却只要背后有能人指使,依然可以和温恭伯府算账。
比如细水长流的讨点银子花花,比如在熊家升官发财的重要时刻翻出来重领京中舆论,以熊劲博对自己都针毫必究的个性,对于熊家又是一番折腾。
当然,这里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必须出来一个能人,方能在过往的小事上掀起狂风巨浪。
鲁王梁廓野心无人不知,他想当然算得上呼风唤雨的能人中一位,而鲁王翻腾熊家旧事的目的,是截断温恭伯府为晋王安排的亲事,晋王的地位对温恭伯府有利,而鲁王不能坐视晋王强大,这个理由就无人不信无人不服,至少伯爷深信不疑。
而这个消息鲁王他可能不知道,至少魏临行没有说出来,毛太宰夫人要栽赃,要把出京的事情说圆满,她在自家的丢人事情里挑出一件来,足够惹怒父亲,却又没法查看真假。
当年的民女事件,如果鲁王有心追查,大街小巷里问一问,貌似还能找到知道的人。
毛太宰夫人说完,熊劲博两道刀锋般的眉头往一处攒着,看样子怒火中打算先给自己脸上来几刀去去怨气,他的拳头用力攥着,再攥着,表示主人被激怒的彻底。
“真当皇上英年不再,他就能为所欲为。”熊劲博掷地有声,踱步的脚步声也声声似擂鼓。
挑动起父亲的怒气,毛太宰夫人悄然松气,晋王梁仁想要的只有娘家出面才能办到,否则自己就要身败名裂,毛太宰夫人想到这里又悄然的打个寒噤。
她和魏临行的约定把同行的所有人送上身败名裂的道路,她远亲家的姑娘当时被打伤损到面容,回来的路上毛夫人又几乎没被人吃掉,要是没有晋王手握影响他们身败名裂的那张供词,制约着太宰夫人,也同时制约着这一行的人,太宰夫人几个人无法活着回到京城。
在这样的朝代里,出远门遇到大片的旷野和见强盗见劫匪见到山高水急不在话下,随便受个伤生个病就能断送性命。
还能见到京城的岁月,太宰夫人对此脑袋里只有一根弦,先把晋王要的办好。
熊家这种凡事都斤斤计较的个性,太宰夫人的心里是否不平?那肯定有,不过她眼下把柄在晋王手里,那些晋王不中圈套才导致她和魏临行合作的想法暂时压在心底。
现在的她只能老老实实按晋王梁仁要的做,给自己争取到时间得到父亲的同情和支持,想法子让留在南兴的供词消失,就可以和晋王算帐,如果供词不能消失,也可以背地和晋王过不去,京城是全国中枢,晋王也好鲁王也罢,天大地大再就是朝廷最大,殿下们你们的公事总要从京城这中枢经过,背后出招有的是机会。
稳住晋王是当务之急。
太宰夫人等着,等父亲压抑怒气也好,等父亲再问话也好,她要先救自己。
熊劲博不可能听信女儿一番话就此生气去了,这里可信度很高,疑点也重重,他接下来又问良多,比如南兴再不济王城也重要,魏临行不可能带上鲁王的大队人马,精英或者死士这种对世家并不罕见,有家底的世家都尝试养过死士,死士的长处不是江湖第一人,而是敢拼命。
一队敢拼命的人,不是全王城士兵的对手,这中间有什么样的弯弯绕,自家女儿会中魏临行的圈套。
难道南兴王城外面只有一条官道,倘若只有一条官道那保护愈加简单,鲁王的人有三头还是六臂他能兴风作浪。
毛太宰夫人见问,就势把和魏临行约定说出,熊劲博听到这里难得露出笑容:“事急从权,你为家里尽心了。”
“多谢父亲,父亲吩咐下来,女儿自当的拼尽一切完成表姑娘和晋王亲事,是以本想利用魏临行,促成表姑娘和晋王好事,却没有想到魏临行反把女儿也害,女儿这一行人不论男女出丑在南兴,表姑娘被大家损伤面容再难出嫁,更有武乡伯之女不辩凶险,妄想借此攀上晋王,唉,她现在落到南兴冯家奴仆的手中,倘若是个守节的,这会儿已然身死。”
毛太宰夫人落下几点泪水,泣道:“这事是大家眼见,不是女儿可以编造,只是武乡伯那里还要请父亲前往挑明,否则将引起两家愤恨,武乡伯认为女儿没加照顾。”
熊劲博不住的摇头,气不打一处来:“家里花许多钱财养大,又教诗书又做衣饰,为的是给家中添光族中生辉,我去见武乡伯,告诉他这姑娘死了也罢,国公之孙伯爵之女52ggd.com于奴仆,她当时怎么不一头撞死!”
反复把细节问明,熊劲博稍有宽慰,他的女儿不曾在南兴丢人,落人圈套这是没有办法,鲁王殿下彪悍吗,有野心吗,伯爷已经准备好给这位殿下一根大钉子,让他好好的碰碰。
最后他笑一笑,让毛太宰夫人起来,嗓音也放柔和,有些许父亲的温度:“晋王殿下他要什么?”
拿着别人的短儿,不要的岂不是呆。
毛太宰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恭敬地近前低声几句,熊劲博眉头扬起颇为意外:“他他,”面有唏嘘出来:“我们看错晋王殿下。”
“是,父亲。”
“好吧,他早有安排,咱们也只能听从,不过要时时的盯着,倘若他安排的事情不成,咱们家有的是姑娘,还有机会。”
这件事情熊劲博交给太宰夫人,太宰主管皇家事务,但凡是殿下的事情太宰最先知道。
太宰夫人应是,再无话说她告辞前往内宅看望母亲温恭伯夫人,温恭伯熊劲伯留在这里,想来想去,想去想来,忽然一拍案几又是一个怒声:“什么东西,也敢欺负到我家头上!”
他骂的是鲁王,这位害的自家女儿在失节路口徘徊,家中倘若防的不好,就将陷入纷纷侮辱的地步。
.....
“啪”地一声仿佛雷震,鲁王殿下把桌子拍出好一阵子的格叽响,一刻钟前回到尖角城出现在殿下面前的赵荣则毫不费力的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怨不得我,晋王这回吃了熊心豹子胆,他的胆子大起来了。”
鲁王粗声道:“我知道!”
要不是小儿养肥胆量,怎么敢屡屡杀自己的人,算起来无声无息失踪的不下上百,跟随南兴走私贩最后进入承平伯府商会的人,跟随丁乌全进入伯府搜索的人,跟随文听雨栽赃承平伯府的人,还有被魏临行带来的一批死士兼高手,除去魏临行是被晋王公开送往京城,此时在路上,鲁王想法子营救他,其余的的不知去向。
这些人全是钱,死士和高手更是钱财中的珠宝,张汇青也可惜了,巡查御史相当重要。
早两天来到尖角城,等着赵荣则回来的鲁王暗自算盘过,梁仁小儿大不一样,赵荣则未必讨到好处。
他看似发火,其实早就平静,怒容这种事儿有时候仅仅给别人看,借此摧毁刺角城需要冷静周密的筹划。
赵荣则嘀咕着说出一堆的话,什么京里每年赐亲事晋王因此目中无人,殿下理当寻根断源斩去晋王联姻之路,什么刺角城的存在就是尖角城的威胁,这种话不应该去向他的直属殿下周王去说吗。
周王殿下不额外送钱,赵荣则一心的只要讨鲁王欢喜,还要再讨一张任职文书,原先的那张经过赵荣则的咽喉到肚肠,再随赵荣则的出行,不知排在哪个角落里。
鲁王听得快意不已,正中他下怀的话让他开怀大笑,降尊纡贵的拍拍赵荣则的肩头:“听你的,本王兵马这就进驻尖角城,不用几日就让晋王小儿膝行而来。”
“不不,殿下您听我说,广林的大人们告诫卑职,尖角城您进不得,您进来了我的官儿就没了,”赵荣则连连摆手,面上堆笑愈发的阿谀。
鲁王收回自己尊贵的手,给他一个眼神。
赵荣则的腰弯成罗锅状,人匍匐下来:“有对策的殿下,只要您不进城门洞,这城外的道路还不由着您走。”抬起头时他的眼睛闪动亮晶晶:“军粮我出,帐篷仓库里也有,我出。”
鲁王哼上一声,勉勉强强赞同的模样,这还不就是借道吗,没有区别。但是军粮和帐篷他不敢要,周王不是好惹的,借他的道还花他的库银,先和周王对上就不好。
也就只有赵荣则以为周王殿下眼里没有尖角城,周王那是论税银看不上尖角城,尖角城是鲁王欺压南兴的必经之地,周王装看不到的原因,不是要看两家的输赢,方便从中得利,要么就是还没有惹到他的底限。
梁仁内心一直疑惑,自老洪王时期鲁王就利用尖角城,老洪王这种盘根错节扎下根基的殿下,就没有和周王公文交涉过不成?
这不可能。
只能是周王装聋作哑,没到他说话的时候。
鲁王不惹正主儿,惹怒周王强行调走赵荣则,换个徐文鉴那种刚正不阿的官员,鲁王休想再拿尖角城讨到好处。
虽有广林的上官压着,赵荣则面向鲁王也依然识趣,鲁王梁廓再也不能等待,立威要趁早,晋王小儿嚣张也够了,该他碰壁思个过,鲁王到来兵马也到来,一万人当天吃得一饱,几天的军粮分配好,趁夜前往南兴刺角小城。
一千人为前锋,两千人为后队,余下七千人徐徐推进原地待命,这不是鲁王仁慈,是道路窄小摆不开。
西昌尖角城、鲁王的城池、中成省的洼城、岩城、南兴刺角城、抚南省的两个城池呈扇形排列,形成一百八十度的平角。
这其中鲁王的城池退后一步,实际道路相通的城池是尖角城、洼城、岩城和刺角城。
所以鲁王要借道尖角城,和中成省的洼城、岩城也亲近,否则他的兵马无路可到南兴。
而道路相通的四个城池都是尖角相连,最窄小的官道加上两边道路平行不超过十个人,就这还是加上小路的范围。
两个骑兵交手,随便一抡兵器,再跑步马,好嘛,出区域了,打到别人地盘上去了。
鲁王要是一万人全压上去,这么窄的一道往南兴的路口他得过到什么时候。
有人说,尖角相连的地方窄小到平行不超过十个人,不是把周边城池买通,可以先借别人的道路走走,问题是往南兴的就是这么窄一个道儿,像个锥子尖般的进来,再到三角板由窄至宽的宽阔地带,借别人的路走走可以,一直走下去就到中成省或者抚南省。
老洪王时代也许有远见,也许本身就这设置,往南兴锥尖般窄小的区域进来后,再往后就是南兴的大片地方,路应该越走越宽,老洪王偏不越修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