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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年里的痛快(二)
    林虎子说完,伶俐的跑进去找小树子,他是个小孩子,费钱没理会他,还是抱着酒葫芦喝酒,院里起来的的低声他也没听。



    小树子高兴坏了:“虎子,你来的正好。”抱住林虎子揉几揉,从他袖子里摸一把点心,小树子高高兴兴的退后吃点心,在他的后面少年抱住林虎子,从他怀里掏一把点心,高高兴兴的退后吃点心......林虎子无法忍耐脸一回一回的被揉长捏短,小声的叫道:“没有了,没有了.....”



    点心没有了,没吃到的少年急得抓耳挠腮。



    又跑进来一个,过年后九岁的林喜儿说着弟弟弟弟的话,背着一个大包袱走进来,包袱太重,幸好她只走这几步,就这每一步都是歪的,林虎子跑过去扶着包袱,少年们顿时开窍,帮忙接进林喜儿,把包袱解下来,里面是十几样不同的点心。



    大十六的家家都有好吃的,费钱老掌柜的还是没有说话,也许真的没有察觉。



    不到一刻钟,少年的把东西吃个精光,林喜儿收拾空包袱,林虎子瞪大黑豆眼睛,开始讨债:“吃完就说吧,伯夫人问茶香姐姐,茶香姐姐让我问,为什么你们从去年吃到今天,伯夫人一个老掌柜的也没有雇用成?”



    少年们沉默半晌,目光放到小树子身上,拿消息换点心由小树子发起,后果也应当由他承担,林虎子也就跟着看向小树子,双重的目光让小树子嘟囔一声:“好吧,给你真消息。”



    让林虎子等着,他去屋里没一会儿拿个刚写的纸条出来,林虎子接住交给姐姐揣怀里,他继续瞪着小树子,小树子呻吟:“这回是真的。”



    “要还是假的,我们要吃龙眼白木耳羹,龙眼鹿脯糕,山楂多放松仁又加海外来的胡桃点心,大口的吃,一块也不给你剩下来。”林虎子说的认真严肃。



    刚吃饱点心的小树子可怜巴巴:“别说了,再说,你怎么着也得给我留一块吧,半块也成啊。”



    少年们一拥而上,都是可怜模样:“是啊,留半块吧。”



    过年七岁的林虎子此时很有他爹林鹏商场老油条之风,小鼻子朝天:“哼哼,要是再雇不到这回你们说的老掌柜,我就全吃光,还......跑到你们这门口吃光光。”



    这又是威胁又是激将的,小树子干巴巴的道:“雇用的到,金老掌柜的喜欢抽烟,拿几斤上好烟叶过去就成。”



    “走吧。”



    林喜儿和林虎子开开心心的离开,从费钱老掌柜的面前跑开,还对他笑一笑,跑出街拐角,茶香坐在马车上面等着他们,林喜儿和林虎子把话原样复述,茶香撇嘴:“我就知道,以前给他们吃的点心都喂了狗。”



    “这回真的,他们说不真就拿他们真去喂狗。”林虎子笑眯眯。



    茶香下车来帮着林虎子往车上爬,笑着夸奖他和林喜儿:“他们倒还不如你们呢,是能办事的人。”



    回家去把消息呈给伯夫人,又向秦氏诉说林喜儿和林虎子的功劳:“姨娘没有白疼,喜儿姑娘和虎子小爷立下一功。”秦氏笑着让冬巧取衣料,给林喜儿和林虎子做开春的衣裳。



    金老掌柜住的不远,就要出正月的那几天好消息传来,十车好烟叶打动他,这位老掌柜的答应平时不出手,毕竟龙门商行留他,他却没答应,他从南兴的商行告老,出面留他的是屠巨山,倘若在南兴就为伯夫人当差,他怕屠巨山面上不好看,而自己也难见屠巨山,这位老掌柜的仅答应伯夫人在南兴以外的行程,他参与护卫。



    在承平伯夫人来看,这已经是好的开端。



    ......



    南兴的雪融化迅速,出正月的那天草地茸茸,萌发出好些花骨朵,城外隐隐飘出花香,承平伯府的大园子里也香草浓暖。



    原本的花匠片瓦受汤氏连累,现今还被关押,新雇用的长工们在园子里锄草补种冬天冻死的花草,这样的天气更容易出汗,很快又有六个解衣裳的。



    有几个其它的长工看不下去,出自难民的他们逃难到这里,在家里再木讷的人经历这个过程也知道看人眉眼,一个老成的阻止道:“这几个大兄弟,管家让咱们进来的时候,说这里是内宅,夫人姨娘可能会出现,你们把衣裳穿好。”



    “热啊,大冬天的我还脱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旁边又有一个男子插话:“都是男人怕个啥,再说咱们这群男人在这里,夫人和姨娘她们会过来吗?不可能。”他也一把剥掉自己衣裳,向着六个打赤膊的男子堆笑:“哥哥向着你们。”



    六个男子一起打个寒噤,长工们一起吃一起睡,每个人的性情也慢慢出来,声援的这个男子是民间俗称的“兔子”,他喜欢和男人亲近。



    再看他此时脱的衣裳,六个男子打赤膊,阳刚美恰到好处,这个却是脱的赤条条,只有一个半旧又打补丁的短裤在腰上。



    六个男子窃窃私语:“给管事的送钱不管用?”



    “应该送少了,多送点就把这个恶心人的送到田庄上干活,咱们打听清楚,这春天需要长工的地方多,城外也有活,这个恶心人的有地方去。”



    管事的松江走来,六个男子望着他一脸的笑,拿自己的笑容提醒松江收下钱不办事,松江也回他们一脸的笑:“你们几个,去田庄上干活。”



    六个男子有些着急,这位怎么听的话?是打发那边那个去田庄上,不是我们.......



    松江已经走开,有一个男子主持大局:“去干几天再回来便是。”能离开那个恶心人的,六个男子有些高兴,到晚上又开始不痛快,恶心人的男子对着他们声泪俱下:“你们去城外干活,谁陪我?哇.....”



    第二天一早,六个男子跟着其它去城外干活的人走的飞快,到田庄拿起锄头,出再多汗也不解衣,日光在城外强盛,很快他们的后背湿一回又是一回。



    远处出现骚动,田庄管事走来:“都好好干活,低头不许乱看,伯夫人和姨娘游春来了,不许冲撞到。”



    随着远处身影的走近,六个男子默默的解去上衣,52ggd.com的上半身肌肉呈现,身边忽然有人凑近,六个男子一看吓上一跳,那个恶心人的怎么也跟来了。



    见对方一面解衣一面伸长脑袋:“没想到吧,你们是第一批走,我是第二批。”



    他脸上的涎笑让六个男子差点没吐出来。



    远处的身影又近了,六个男子看着炫耀自己肌肤白的恶心人,一咬牙一横心,不理他了,只管埋头用力,把背上、胸膛、手臂的肌肉饱满的鼓起。



    伯夫人和姨娘很快过去,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六个男子第一时间拿起衣裳穿好,刚系好衣带,蒙着面纱带着香风的一行人又过来,六个男子悄悄的又把衣裳随手解去。



    半个时辰后,承平伯夫人在她经常管家的房里收到城外的消息,松江的回道:“快打死了也没人吐露什么,从他们随身的衣物里也没有找出什么。”



    秦氏冷笑:“这见到蒙面纱过去的女人就解衣裳,这个病根必有源头。”



    “放了他们。”承平伯夫人淡淡的吩咐,再抬一抬眼睛:“请金老掌柜的出手,看看他们的来历。”



    秦氏想说送呈晋王殿下,后来想想女眷们还是三五成群的隔三差五的来说话,每回都有安慰主母的话,有时候说身在南兴不要担心,有时候说有我们大家呢,我们都知道伯夫人是个好的,不管有什么人压下来也不要担心。



    像是晋王府里有人对伯夫人不满意,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新入府的晋王妃。



    南宫夫人日渐快乐的态度和话里,像是晋王殿下许久不进内宅,虽然也没会枕边人,他从正月去军营就一直呆在那里,可南宫夫人大有希望与殿下重聚,晋王妃想来脾气日增。



    这种时候触她霉头不难,再说试试新到的金老掌柜也好,秦氏转而端茶碗呷茶不语。



    ......



    婚事是无法回头的旅程,往往当事人明白的时候,已深陷其中,明媚的风和旧时的光景像瞬间离去的光影,追忆的时候无法也不能。



    落日余晖的斜影映照在奚端秀的面上,从她琳琅缤纷的首饰移向绣着牡丹花的罗衣,这让她想到幼年坐在闺中的时候,虽然她失去母亲,日子安宁而轻松。



    哪像现在黄昏还是灿烂美丽,她的心情却像大战后的狼藉,而认真来说,她并没有与谁大战过,她知道南宫岑氏病愈后各种招摇里夹着挑衅,可她犯不着一挑衅就出王府,而枕边人从来没进过王府,这对妻妾之间并没有真的交手。



    是她的心情和她的心情交手,它们携带使用不完的刀枪,一下一下看似伤害的是心里那摸不到看不到的对手,真正却砍在奚端秀的身上。



    大战自心头起,伤害从主人生,奚端秀觉得随时会生病,揽镜照的时候面色也虚弱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她没有来自娘家的援助。



    婉姑母的回信里详细的说明长兄和长嫂的态度,一封信里她用了几十次的“轻蔑、无视”这样的词汇,并且写明他们接受奚端秀的求援,奉请着家里老太太亲身往大房求助后,族中长辈接下来对他们这个房头的斥责。~



    “族中皆骂我等无事是非,明令晋王有责由我等承担,此等源头无须言明,奚家此代当家人王妃长兄,内宅当家人王妃长嫂,此事尽心尽力惹满身罪名,老太太尚在病中。”



    没有人帮她,她的丈夫也不肯回王府,这就是奚端秀面对的现状,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每天请示家务的管家也装模作样,其实眼里看不上她这个失宠的正妻。



    晋王新年里离开王城,直到今天没有回来,在唐氏的眼里奚端秀是个失宠的人,南宫夫人重拾嚣张和宋妈妈对殿下是否偷摸回城的暧昧态度,是唐氏眼里的有力证据。



    夕阳西下里的奚端秀顾影自怜着,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令她应接不暇,唐妈妈愈发成为她的依靠,就像她幼年时生母离世,摔到碰到都脱口而喊:“奶娘,你在哪里。”



    落日又落下一层,昏暗开始笼罩奚端秀,她像个强撑病体的垂危者,一面回忆而试图抓住过往的欢乐,一面等待着唐氏回来并带来更多的消息。



    四个陪嫁妈妈自从被分开后,抓住各种时间坐在一起,晋王府对此并不过问,梁文梁武视而不见,而管厨房的从不寻找汤妈妈,也许出于同情,也许出自晋王的意思,四个陪嫁妈妈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推敲。



    奚端秀经历一场一场由自己和唐氏发起的心灵大战时,陪嫁的妈妈感同身受。



    就像此时在能望见奚端秀寂寥的位置里,陪嫁的妈妈们也同样痛苦不堪。



    周妈妈断然的道:“不能再任由老货肆意下去,咱们得管一管。”



    汤妈妈心灰意冷的模样:“管?这不是奚家,不是大夫人当家,王妃当家我们降职,唐家的每日趾高气扬,还要勒索我们取乐,再管的话未必能活着回到奚家。”



    早生和良田的死只让唐妈妈收敛一时,晋王殿下正月十五不回又把唐氏激怒,再加上宋妈妈故意的引导,南宫夫人像个开屏的孔雀,唐氏的不平气重新高涨,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小厮贵哥。



    梁文破例的插手王妃的陪嫁事项,出手保护了小厮,把贵哥远远的打发到其它城池的王府商铺,饶是这样也没有让唐氏再一次的警惕。



    这会儿在陪嫁妈妈谈论里的唐氏风风火火的冲向王府,带着她又得到了不得的大消息这种尊容,向着奚端秀的正房奔去。



    天大的消息啊。



    唐氏的内心呐喊。



    幸好她及时得到,否则王妃又被蒙在鼓里,天呐天呐,她唐妈妈一出府,得到的全是大消息啊。



    夕阳最后的一线光里,唐妈妈奋力的奔跑着,像个与光线争夺输赢的对手。



    陪嫁妈妈们看着她,是个带来黑暗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