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星辰看着璃声离去,这是璃声第一次毫不客气的反驳他,连哥哥都没叫,只用一句个生硬的你代称,让他无措至极。
他落寞的出了门,走在林间的小道上,他带着人皮面具,和原来只有三分相似,在这个小山村无需避讳太多。
原本为了以防万一,他是不出门的,可是刚刚璃声离去,满座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落林和落兮的眼神鄙夷而失望,连古严想要开口,都被落兮一个眼刀刮的闭了嘴,他无人可说,只能出门排解郁气。
“这招不是这样使得,你看三姐怎么做的。”远处传来了少女清丽的嗓音,付星辰忍不住的往前快走了,看到了两个人影,少女容颜俏丽,即使一身简单的装束,还是没挡住她的艳色。
少女凌空而起,剑尖轻划,带出一道漂亮的灵气波纹,攻击力十足。
“好剑法!”付星辰忍不住叫好。
云裳刚落地,就看到付星辰站在一边,虽然夸赞她,但是眉间带着深深的郁气。
云裳让自己的小弟去一边玩会儿,自己走到了付星辰身边:“陈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付星辰不能用国姓,只能说自己姓陈,所以云裳一直叫他陈公子,他摇头又点头。
“云姑娘,若是有人伤害你的家人,你会怎么做?”
云裳微笑:“若是无意,便可轻轻放下,若是有意,变要付出相同代价,若是蓄意伤害……”
她看着付星辰,突然笑而不语了。付星辰急于知道答案,因为贤妃就是蓄意谋害,他连忙开口询问:“若是蓄意,姑娘到底会如何去做?”
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迫切,云裳也就不笑了,她端方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肃杀:“我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付星辰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狠毒。
“若是有人,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诋毁你大姐姐名声呢?”
他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楚,便只能详细询问。
“如何诋毁?”
云大姑娘已经嫁人,如今在夫家过得不错。
付星辰咬咬牙:“若是有人嫉妒她过的好,诬蔑她与男人私会呢?”
云裳的脸上荡起一个绝美的弧度:“那就给那个人找几个男人松松筋骨,既然喜欢开这种玩笑,那就让她自己也试试啊。”
付星辰更不能理解了:“可是若是那个人本来就没有和男人相好呢,怎么能找人欺辱她?”
云裳像看傻子一样看付星辰:“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要谢谢她?”
“圣人说以德报怨,或许可以……”
“你想说或许可以协商和好?”
看着付星辰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云裳觉得和他聊天索然无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陈公子读书读傻了吧。我与你三观不同,无法相交,告辞。”
付星辰又一次吃了排落,他愣在原地,无言以对,北宫铭来的时候就看到付星辰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发呆,付星辰看到他,难得的有了好脸色。
“国师大人,你来找璃声吗?”
北宫铭有些无语:“太子殿下不必像防贼一样吧。”
付星辰摇头:“今日不是找事。只是我与璃声有些争执,她今日心情不是很好,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北宫铭眯起了双眸:“何事争执?”
付星辰一下午也想了许多,他知道是自己过于迂腐了,但是他还是觉得璃声有些偏激:“只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有些心狠。”
北宫铭突然冷笑一声:“她心狠?你倒是心善,心善的人怎么差点死在边关呢?”
付星辰漠然无语,北宫铭手里出现了一踏资料,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付星辰一样:“看看你的妹妹前九年过得什么日子,看看在你锦衣玉食,父母疼爱的时候,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如果看完后还觉得她心狠,那我真是替她心寒,心寒她救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
素来少言的国师大人罕见的嘴巴不饶人像机关枪一样,付星辰接过资料,北宫铭就进了璃声的房间。
璃声坐在窗边发呆,北宫铭从背后将人抱起:“心里难受吗?”
璃声摇头:“只是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北宫铭摸摸小姑娘的头:“别难过,他不是个糊涂的,只是生活经历不同,他无法理解你的决绝罢了。”
屋顶上,付星辰手里的纸握的越来越紧,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流浪,挨饿,乞讨,被拐卖,睡猪圈,偶尔被养父猥亵,挨打,不停的干活。
是了,年幼的原主是不懂的,但是她是已经被养父猥亵过几次的,只是年纪太小,她身上又不怎么干净,没有被占太多便宜。
付星辰身体不住的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这一刻,他恨透了贤妃,也恨死了自己,这样长大的妹妹,救自己与危难的妹妹,他有什么脸面指责她卑劣?
是他蠢!是他枉读圣贤书!
北宫铭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世间事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希望,她没有白白冒险去救你。”
当年那个不过才踏入修士境界的妹妹,到底是咋样从几万大军的边关下救了他啊。
付星辰捂住了心口,感觉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北宫铭走了,没有再言语。
片刻后,付星辰翻身下去,跌跌撞撞的上了楼,敲开了璃声的门。璃声打开门,看着他满目苍凉几乎站立不住,心里有气,却还是扶了他一把:“进来吧,外面冷。”
付星辰进了房间,一把抱住了璃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璃声被他吓了一跳,此刻剩下的三份怒气也没了,她安抚的拍着少年的背:“没事,没事,我不怪你。”
北宫铭说得对,她埋怨付星辰不懂她的想法,可是付星辰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少年啊。
他不懂她的狠辣,她也不懂他的善意。
他们虽是兄妹,可却有着人生中最极端的两种童年生活,也许她还生气付星辰的固执和可笑的善良,可是她也该理解,在付星辰光风霁月的一生,哪有见过人生中这样的黑暗和龌蹉。
她只是替原身不值,更多的是替自己不值,那一瞬间她在想,若是付星辰固执己见,她都想放弃这个任务,因为那种来着至亲至信的指责,真的让人痛心。
好在,付星辰不是真的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