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的声音轻轻回响在安静的寝殿里,唯有那燃烧着的炭火噼啪作响,以作应和。
过了许久,太皇贵妃好似听见了当初那喧嚣不已的夜晚里,从远方传来的厮杀声、绝望声。
仿佛那一场的刀剑血影都是昨日风景。
鲜血染遍了这华美的宫宇,到处都是死人,一个又一个悲催又不得人可怜的蠢货。
可也是那一日,她一时失手,竟然放过了最该死的一个人,这才导致如今看似风光无比,实则永远地寄人篱下。
偏偏她唯一的儿子赫连昭,居然还满是天真地与她逆道而行。
虽为天子,却永远都逃不过那寄人篱下的悲催,当真是无人可怜的蠢货!
东芙眼瞧着太皇贵妃越发的阴郁,听着殿外的风声呼啸不断,在这深夜里当真是吓人得紧。
宽劝的话语到了嘴边,还说出口却听太皇贵妃忽然厉声道:“当初就应该杀了她!只要她死了,这个天下才真正是我们的!”
一旁的东芙根本就听不懂太皇贵妃在疯语些什么,却知道这都是胡言乱语,也只能是胡言乱语。
“娘娘病重,想是病糊涂了,还是先作休息吧。”
太皇贵妃推开了想要搀扶自己的东芙,抬手轻轻抚上自己面前的玉佩,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一声又一声怪异的笑声夹杂着风声,就好像与黑暗中一只无形的怪物相和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恍惚中,大风再次吹开了紧闭的窗户,这一次狂风大作,带着莫名的风沙吹进了漆黑寝殿中。
帷幔晃动的肆意,带落了一旁架子上不少的器物摔了一地,漆黑之中也分不清落地损毁的到底是什么。
东芙连忙前去关窗,却不知怎么的,平日里完好无损的窗户插销竟断裂了开来,殿外妖风肆意,就好想要闯进来将一切吞噬一般。
见无法关上窗户,东芙只好去喊人,可呼喊声混杂在呼啸不已的风声之中,早已分不清楚究竟在呼喊着什么。
殿里的东西一下子被大风吹得凌乱颠倒,黑暗之中,东芙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便想要朝那还坐着的太皇贵妃跑去,可还没走上两步,身后高大的古玩架便重重砸了下来。
瓷器、花瓶还有一整个架子全部砸在了她的身上,额间的温热濡湿伴随着撕裂的疼痛传来,四周恍若颠倒了一般,彻底的黑暗终于还是将她吞噬。
风声潇潇,不知何时夹杂了小雪在其中,风声、白雪,冷得人的心肝都在隐隐发疼。
漆黑的寝殿里,太皇贵妃还坐在椅子上,只是那低着头藏着的面容却狰狞如魔鬼一般。
突然,风停下来了,没有了呼啸声也没有那幻想的呐喊声,一下子黑暗中只剩下那无边的冷寂。
“噗。”
本是被风吹熄的烛火凭空再次燃了起来,只一盏小小的烛光照亮了漆黑殿中的一个角落,细细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响在安静的夜里,却异常惊心。
殿中之人猛地抬起头来,狰狞的面目被烛光燃亮,双眼睁大了宛若要瞪出来一般,死死地盯着那燃亮的角落里缓缓升起的一个高大影子。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