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日,正如容羽的承诺。
烈日正是当空,阳光刺眼灼热,似一团火似的挂在天上。
比之以往,正逢晌午的宫道上却格外的安静,莫说是宫人,就连风儿都好像得了指令一般,不见半分。
漆黑的车轱辘沾着干裂的泥土与草屑,随着侍卫的拉动而响得嘈杂。
进两人高的囚车里,一名身穿破旧囚服的男子披头散发坐着,安静地垂着头,只留那一头如干枯野草似的长发随着囚车摆动。
男子手上、脚上,甚至脖颈上都戴着镣锁,铁链摇摇晃晃地,响地如铜锣一般,好似在告知合宫,有人回来了。
容羽还是去时的一身黑色盔甲,大手拿着长剑垂在一旁,异域深邃的眸子冷静地凝视着走在前方的囚车,一步一步随着囚车往永福宫的方向走去。
早在昨日夜里,赫连昭一道口谕便传遍了偌大的皇宫。
晌午之时,各宫宫人紧闭宫门,不得走动。
虽人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叫晌午之时的宫里不许任人行走,但到底帝王之令在前,不得不遵守。
连宫里那位素来无拘无束的主子都听令,长仙宫大门紧闭,一派要与世隔绝的模样。
囚车路过各宫各院的门口,发出的声响到底在勾着众人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然而还不等好奇之人窥探大概,囚车便停下了。
永福宫,此时此刻宫里唯一敞开宫门的宫宇里,早已被近百名的禁军驻扎,恰逢听闻声响,个个皆是面色严峻,握着长剑的手暗暗收紧,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赫连昭端坐在正殿里,目光隐晦地打量着满眼期待就快坐不住的端太妃。
“陛下,这是被什么耽搁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见着人呐?”
话语里不自觉透露的中气十足骗不了人,哪怕脸色再怎么苍白。
穆凡见赫连昭并无搭理的意思,只好上前笑着安抚道:“娘娘莫急,这事得按规矩一步步来,五皇子既已入宫,您安心便是。”
许是高兴过了头,端太妃方才反应过来,目光隐晦地看了眼身旁的赫连昭,见其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多时,一道铁链拖拽过地面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明明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可一时之间,殿中众人却神色各异,隐晦不已。
期待的、探究的、激动的,还有不屑的。
偏殿里,只隔了一张屏风的后面,一双白皙似玉的手撑着下巴,百般无聊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茶碗盖拨弄着里头漂浮的茶叶。
只隔了一张屏风,铁链在地上拖拽而过的刺耳声音传了进来。
在一众神色各异的目光下,一道浑身狼狈却不失半分桀骜的高大身影戴着身上的镣铐走进了殿中。
凌乱散下的长发轻轻摇晃着,随着动作,露出了那张被太阳晒成麦子色肌肤的桀骜脸庞,还有那似雄鹰般的琥珀色双眸。
男人一身囚衣站在华美的大殿里到底格格不入,加上那张俊美不羁的面容,莫说是穆凡,就连端太妃这个做亲生母亲的,都差一点认不出眼前人来。
端太妃怔怔地看着人,连眼睛都泛起干涩了,方才回过神来。
“儿啊,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