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忽然变化的目光,赫连昭目光一凝,二人沉默不语,四目相对。
终于还是赫连昭开口打破了其中压抑的气氛。
“母妃,朕绝对不会让你杀了她。”不知何时,曾经年少不知何为勇的少年早已成长,沉着镇定地朝何嫣楣宣誓他的忠告,“只要大盛还有需要她的一日,朕就绝对不会让你杀了她。”
赫连昭言之凿凿,一字一句落在何嫣楣耳里却如同刀锋一般,刀刀剜人血肉的疼。
东芙扶着人,随着她站了起来,只见她低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狂傲和疯魔。
“哀家一定要杀了她!她再也醒不来了,因为哀家昨日命东芙在她的茶水里下了砒霜,她怎么爱喝茶,一杯两杯的,指不定今日不死,明日阎王就会来夺了她的命,你好生歇歇吧,做好......”
“该歇歇的人,是母妃你!”
何嫣楣诧异地望着打断她话语的赫连昭,干涩的双眼也不知怎么了,竟发起昏来。
赫连昭深深叹了一口气,听闻何嫣楣方才说的话,心里早已着急不安,只留下一句“太皇贵妃病重,需闭门静养”后,转身便拂袖离去。
厚重的宫门一点点的被掩上,再到上钥,万寿宫在何嫣楣眼角泪珠落下之时,终于重归了安静。
“你说,赫连云城会不会死?”
东芙的手忽地被抓紧,那素白干瘦似骨的手冰凉,可落在她眼里却没有半点震惊。
“娘娘您请安心,砒霜是奴婢亲手下的,保证药到病除。”
何嫣楣信极了,喘着大气,下意识地抓紧东芙的手不放。
恍惚之中,却没有发现,那本是恭敬的眼里多了一份厌恶顽劣的笑意。
躲在黑暗里的恶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可如饕餮,贪婪不改。
轮椅声缓慢,张南蓉熟练的推着轮椅,推到了一颗翠绿的小树前,哼着轻柔欢快的调子,伸手拿起了放在膝上了剪刀。
轻轻地,将那本是仗势蛮狠的小树修剪成型,也在剪出树尖的同时,哼曲声一断,刀起刀落,将那树尖干练剪落,甚至铲平。
仿佛在欣赏一件趁手的艺术品一般,轻柔欢快的调子再次响起。
容隐抱着剑悄然出现,盯着女子手里打造出造型的小树打量许久,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可开口却冷不丁地冒出三个字。
“挺好看。”
得到了夸奖,那快速修剪的剪刀也多了一丝欢快。
然而再次的刀起刀落,小树......
容隐想,还是等过了夏季,估计也还是有救的。
“姐姐如何了?”
容隐缓缓回神,摸着下巴好不悠闲,道:“你知道的,何必来问我。”
不同与以往的冷漠,那声音的语气多了一份轻松。
张南蓉笑着推着轮椅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不是的容容,我不知道哦。”
一想张南蓉的身份,容隐无奈点了点头,嘴角处挂着一丝浅淡却依旧明显的笑意,走上前推上轮椅,慢悠悠的望花园里走去。
只走到了花园深处,也只有鸟儿花儿能听见女子那唠唠叨叨的声音,还有男子时不时低声应和的宠溺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