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那些在宫外长大的孩子,洒脱恣意。”
突然听她说道,周愿侧目望去,只见她嘴角含笑,目光淡然地望向河对面正玩耍的孩子们。
“你看,这什么走百桥我不知道,这热奶茶我也是第一次尝过,还有那什么画天灯、赏舞龙,这些都是书上没有的,至少我的教书先生是不会告诉我这些的。”
漆黑的眸子里落寞被低垂浓密的眼睫毛遮掩,可语气里的孤单却没有半分掩饰。
周愿愣了愣,下意识地开口说道:“不必在意,这些我也不会。”
话音刚落,周愿当即反应过来,只瞧着赫连云城眼里的落寞一闪即逝,被甜甜的笑意取代。
赫连云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你方才说你也不会?”
见人不接话,赫连云城摆弄着手边的鱼儿花灯,故作寻思道:“我是因为自幼在宫里长大这才不识得宫外的俗礼,你这好端端地在南蛮长大,竟也不识得这百姓间的俗礼,难道你自幼也被关了起来?”
周愿听着小女子越发没边的胡思乱想,却不似往常一般的无奈一笑,而是别过了头不作多语。
赫连云城见人如此,当即话锋一变,打趣道:“我猜你一定是被关起来了,指不定是明郡王夫妇给你找了一位绝世高人来教导你,需要闭关修炼,然后过了十年,你再出山就成了拥有绝世武功的高人,接着......”
眼看着赫连云城越发胡说八道,周愿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无奈,低声打断道:“我自八岁起便进了蓝氏的学堂读书,后来十岁的时候跟着师傅们在深山里过了十年,二十岁下山又在外祖父身边习了两年书,之后才得到入宫的资格,才能来到你的身边。”
被打断话语的赫连云城愣了愣地听着周愿的话,还未来得及惊讶,只见他转过了头,又气又好笑地望着自己。
“日后不要看太多的民间散集,那倒是编造的,不可信。”
被戳破了心事的赫连云城面无表情地别过了脸,闭上了嘴再也不念念叨叨的。
只是方才周愿说道得轻松,仿佛只是在聊一件年幼的玩闹琐事一。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赫连云城虽是知道蓝氏的家规森严,却不曾想居然还有如此变态历练人的地方。
更想不到眼前人居然在深山里待了十年。
等了半晌的沉默,赫连云城不作声色地叹了一声。
“深山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周愿听罢,回想了一番,道:“还挺好玩的,能与野兽搏斗,和师傅们习武读书,我还学会了采茶和煮茶,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寥寥数语,赫连云城知道他就是在避重就轻。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何要去?”
有些话赫连云城没能问出口,他明明是蓝氏嫡系的公子哥儿,更是明郡王的独子,更是身份矜贵,就算是明郡王有心培养,郡王妃也未必愿意将八岁的儿子送到那出了名严格的蓝氏学府手里。
周愿微微一愣,看着那在赫连云城手里一晃一晃的花灯,嘴角勾着一抹浅淡却不待一丝温度的笑意,眸色渐沉。
“因为当时的我有了想要靠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