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落叶，夕阳晚霞。
顾长风背着手，在院子里缓缓踱步，若有所思。
仙盟给了那些好处，准了自己吞并艮岳宗和离火宗。
可是以北斗宗现在的实力，暂时还无法做到。
招收弟子的计划，要快速提上日程才行。
自己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想必会有许多散修，争先恐后地想要加入。
那就可以从中择优，充实门派。
但一次性也不能招募太多，否则很难管理。
灵石……
暂时不用担心，萧慕雪的聚灵丹、山下的灵矿、青云镇的产业。
还有仙盟的年俸。
足够了！
而且在他身上，还有别的值钱东西。
那天道成给了他六十枚九阶灵石。
灵石的确是消耗掉了，储物袋却留了下来。
反正他是不准备还给对方了！
大乘修士所用的储物袋，能值多少钱？
起码不得好几万！
但是目前，他暂时不准备恢复自己的修为，也不准备再帮任何人提升修为。
他向贾四近撒谎，说自己修为尽失后，就再也无法使用“乾坤大挪移”。
要是回头被贾四近发现真相……
那就完犊子了。
而且靠着作弊器快速提升修为，有隐患。
这一点，贾四近向他详细解释过了。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作弊器就失去了最大的作用。
怎么办才好？
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无论贾四近的立场如何、心思如何、做过什么。
他作为大乘宗师的见识，却是真的。
贾四近所说的关于修行的那些话，字字句句萦绕在他耳边：
“修行、修真、修仙、修道……”
“归根到底，都是感悟天地大道，都是修心。”
“修炼心法、功法、法术，不过是手段。”
“甚至吃饭睡觉走路、见过的人、经过的事、看过的风景，同样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修炼是手段，修心是目的，而修为……”
“不过是随之而来的衍生品罢了。”
“世上之人，只知修炼，只求修为，而不知修心。”
“是为南辕北辙，缘木求鱼。”
“轻则修为停滞，重则心性迷失，身死道陨。”
顾长风沉思着，踱到了一颗大榕树下，然后盘膝而坐。
无数黄叶连天坠落，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如同他杂散不止的思绪。
“何为修心？”
“修的是信念！”
“要找到一个颠扑不破、越辨辨明、遭受无数考验后，依旧崭新坚定的信念。”
“至少，你对它的正确性毫不怀疑。”
“炼气，并非是真正的修行，而是前提罢了。”
“筑基才是修行的第一步！”
“筑基成功，才算是迈入修行的门槛。”
“而这第一步，最重要的便是，立道心！”
“道心不立，便无根基。”
“以后的修行就是空中楼阁，虽然眩人眼目，却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西风呼啸，而且越来越凛冽。
顾长风闭上了眼睛。
那天贾四近、道成和妖后交战时，使出了他们自己的道境。
分别是光阴之道和轮回之道。
贾四近的光阴之道，感悟的是岁月流逝的奔腾，万事万物都抵不过时间的变迁。
道成的轮回之境，感悟的是生死轮回之力。有生必有死，有死才有生。生死之间的轮回，才是永恒。
顾长风承认，他们二人的感悟没有丝毫问题。
那么，我自己的道呢？
光阴是道。
轮回是道。
万事有因必有果。
因果，也是道。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个物体。
能量守恒，也是道。
有情道！
无情道！
悲悯道！
杀戮道！
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条念头，想出了无数的道。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道。
一幕幕往事，前世听过的话、读过的书，从脑海中迅速滑过。
可还是找不到！
他渐渐急躁起来，呼吸急促，额头青筋爆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随时都有可能猛地站起来，仰天大喊大叫！
可是凭着心底那股不服输的毅力，他硬生生控制住了。
时间流逝得飞快。
陡然之间，脑海中闪起一道亮光！
他想起了一句话：
我心不安。
汝心在何处？我为汝安之。
他若有所悟。
修道要修心，若是迷失了本心，道将安修？
有身才有心，此身若是灰飞烟灭，心又何存？
譬如山间花开花落，与我又何干？
只有看到了娇艳的花瓣、闻到了芳香的气味、感受道了它的可爱，和它产生了联系。
这花，才对我有意义。
我在，则心在，则道在。
我无，则心无，则道无。
所谓的道，不过是我的附属品罢了！
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我，才是真正的道！
他眼睛紧闭，身体却已经站起。
然后向东南西北各走七步，回到原地。
他睁开眼睛，看遍了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伸手指天淡淡一笑：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轰然一声巨响！
星河动摇！
不知何处的虚空中，一名身形干瘪的老者蓦地睁开了眼睛，面带讶异之色。
“此子，居然与我得道之时的感悟一模一样！”
“世间竟有如何巧合？”
他略一推算，顿时大感愕然：“此人之气运竟如此之强？来历居然如此复杂？”
沉吟片刻后，他面带欢喜，点头赞叹：“我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
紧接着，手指轻动，一道金光穿越星空而至！
落在了天垣大陆、云州城、北斗峰，大榕树下的顾长风身上。
刹那！
霞光祥云万丈！
天音袅袅不绝！
无数飞天神女现身，洒下了缤纷花瓣之雨！
顾长风含笑负手而立，闭上了眼睛。
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平静、宁和、安详。
许久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立刻被吓了一大跳！
赵虎、萧慕雪、陈太玄……
弟子们在他身边围成一圈，全部张口结舌。
顾长风定了定神，呵呵一笑：“本掌门方才得道时的异象，你们都看到了吧？”
“怎么样？厉害不？震撼不？”
赵虎一脸茫然：“什么得道？”
萧慕雪皱起了眉头：“什么异象？”
陈太玄：“呃……”
顾长风有些不太高兴了：“霞光万丈！仙乐袅袅！天女散花！”
“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看到？”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半天，赵虎小心翼翼地道：“掌门师兄，你在这里坐了七天七夜，刚刚起身。”
萧慕雪也蹙起了眉头：“对啊，一站起来就傻笑，还说什么天上什么地上的。”
陈太玄接口道：“掌门师尊说的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顾长风懵逼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最近太累，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