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雪还未说话，泪水已经簌簌而落：
“那，那掌门师兄，他现在去了哪里？”
顾长风默然片刻，缓缓道：
“我和冥帝做了交易，她才肯帮我回来。”
“而且是趁着仙帝使出偷天换日的仙帝、魂魄受损严重之时，才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大顾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所以，他像其他上千亿魂魄一样，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萧慕雪猛地咬住了手掌，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抽泣声。
但泪水，却始终不停。
赵虎的双眼也变得通红。
顾长风暗自嗟叹，走近萧慕雪，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萧慕雪没有丝毫的抗拒，直接仅仅抱住了他，放声大哭。
许久后，待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顾长风低声道：
“大顾是我，我也是大顾。”
“我对你的感情，和他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
“我会代替他，照顾你一辈子……”
萧慕雪身体一僵，片刻后，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后退数步。
她呆呆地看着顾长风，勉强笑了起来：
“你是我的掌门师兄，以前是，以后也是。”
“但……”
“我的那个掌门师兄，蠢得很、笨得很、懦弱得很。”
她拼命抹着眼泪，脸上却还挂着笑容：
“他不但比不上仙帝，更比不上你。”
“可是，真正的掌门师兄，只有那一个……”
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转身奔出殿外。
哭泣声，远远飘荡。
赵虎黯然向顾长风行礼：
“掌门师兄，我去看看。”
顾长风坐在掌门位子上，默然点头。
片刻之后，殿内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他并不后悔告诉两人真相。
真的，毕竟是真的。
假的，毕竟是假的。
萧慕雪喜欢的是大顾，而不是自己这个冒牌货。
甚至在对方拒绝的时候，他还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解脱。
他是顾长风，是从地球上穿越而来的那个顾长风。
就算是继承了大顾的所有记忆、融合了仙帝的主魂，这一点始终没变。
北斗宗掌门也好，仙帝也好，这些身份他都可以接受。
但是，让他继续假冒大顾的身份，去欺骗萧慕雪的感情，甚至娶对方为妻……
他做不到。
也许是圣母，也许是精神洁癖。
也许……
顾长风摇了摇头，自失的一笑，抬头看向了殿外。
陈太真、陈太玄和何云玉联袂而至。
他令三人坐下，静听对方讲述。
陈太玄现在已经是炼气十二层，何玉云也已达到了炼气十一层。
他们的《九天玄真剑诀》也小有成就。
这次来，是有些疑惑要向掌门师尊请教。
顾长风顿时有些狼狈。
那《九天玄真剑诀》是席剑吾教给二人的，他如今还没融合仙帝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懂？
只能东拉西扯，含糊其辞，将两名真传弟子糊弄了过去。
陈太真坐在旁边静静听着，脸上似笑非笑。
顾长风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破绽，但是脸皮只要够厚，当然可以若无其事：
“陈大小姐，有什么事情要指教吗？”
“如果是索取那些功法秘籍的，那我就只能抱歉了！”
“我上次和你们家老祖说过，只会传授给太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对方。
陈太真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容貌秀丽，身材也算婀娜有致。虽然比不上洞幽子波涛汹涌，却也别有沟壑。
嗯，自己刚被萧慕雪拒绝了，迫切需要异性的关怀和安慰。
如果能……
他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陈太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反倒严肃了起来：
“我不是为的这个。”
“顾掌门，你还记得裴清吗？”
裴清？
顾长风顿时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裴清不是云州仙盟的执事吗？
好像还是陈太玄的未婚妻？
她怎么了？
陈太真见他疑惑，沉声道：
“裴清的师父清微真人，是大乘宗师陆真源的弟子。”
“陆宗师和他的三名化神期弟子，在天外自爆，重创仙盟星舰。”
“盟主他们回来之后，就将陆宗师的数千门人弟子一股脑全杀了！”
“裴清，还有另外一些人，勉强逃了出来。”
她凝视着顾长风，轻声道：
“他们把天云子和你当成了仇人，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们。”
“你自己小心点……”
顾长风呆住了，连陈太真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娘的！
为什么要来杀老子？
难道是因为老子挫败了凌云子的计划？
可是，老子也是为了保留天垣星的实力，好应付天外的强敌啊！
天云子杀你们，你们找她报仇去呀！
你们不能因为天云子不好杀，就来杀老子吧？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第一个骂的当然是天云子。
长着副清纯可爱的萝莉样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第二个骂的自然是陆真源。
什么狗屁大乘宗师？
教出来的一群徒弟，全是糊涂蛋！
连冤有头债有主都不知道。
刚骂两句，他猛然醒悟，吩咐守门弟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接着放出了陆真源的魂魄。
他奶奶的……
老子要戳着陆真源的鼻子骂！
听顾长风气咻咻地说了事情的原委，陆真源默然许久，缓缓道：
“欲兴一利，必生一弊。”
“这所有种种事情，虽然怪不得你，但毕竟是因你而生，你也不必愤怒。”
“他们若要杀你的话，我自然会劝阻。”
“但是……”
他的脸上浮出了不屑的冷笑：
“你觉得这样的仙盟，担得起拯救天垣大陆的重任？”
“天云子，配当天垣大陆的领袖？”
顾长风立刻摇头：
“当然不配，所以我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真源止住了：
“呵呵！”
“就算天外强敌真的占领天垣星，也不见得比仙盟的统治更差！”
“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
“你等着看！”
“最多，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什么意思？
顾长风愣住了。
片刻后，猛地打了个激灵：
“你们的人，要当叛徒？”
陆真源仰天长笑，魂魄却在微微发抖，分明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们既然视我们为仇寇，那我们以怨报怨，又怎么了？！”
“如你所说，整个天垣大陆正处于危急存亡的关头，正该联手一致，戮力同心，可天云子却还在铲除异己！”
“那其他人选择背叛，又有什么错？”
他的眼神，猛然间变得凌厉至极：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
“并非只是仙盟、只是天云子的天下！”
“天云子如此行径，才是天垣星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