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证天主,不得永恒!非永恒不朽者,必被虚无消泯!”
“你,挡不住!”
寂之魔影话语冰冷如刀,渊暗魔爪袭来,“撕啦”一声裂破林幽左肩,差点将他整条臂膀卸了下来。
林幽急闪,躲开紧随其后的致命一爪,冷冷凝视魔影。
左肩上,一股禁忌渊暗之力寂灭万象,侵蚀血肉,不仅仅在急速魔化他,更要将他大道消泯一空。
寂之魔祖大步踏来,绕开双臂似魔翼掠过九幽,横杀向巨神。
祂无情冷漠之眼好似俯望一只临死挣扎的蝼蚁,毫不在意。
像林幽这样的存在,无数纪元以来,祂看地太多,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些人总是抱着无畏精神意图拯救世界。
可到头来,终逃不过虚无沉葬,永恒消亡。
少有几个能逃过的,也只是沉沦天渊,如祂一样的傀儡可怜虫罢了。
“归寂吧!”
寂之魔影斜飞而来,魔翼之爪光电般斩向林幽上身。
“负劫!负劫!承众生之孽,化诸天之劫!”
“幽鬼十三裂斩——轮回无光!”
林幽暗金龙瞳忽地漆黑,左肩上渊暗寂灭之力一瞬间被体内深蕴的魔性吞噬地一干二净。
渊暗寂灭推动着他魔性疯狂增涨,连带着神性急剧壮大。
神与魔互易互化,生死轮回之力勃然而生。
小渊刀不知何时被度上了一层灰蒙,暗哑的刀光随手斩出。
无声无息,渊暗一片的世界中,那冲来的魔影身裂万段。
裂成两半的脑袋斜斜飞过林幽肩头,两只邪日一样眼珠满是惊讶望着他。
“幽……主!”
轰!
一声天响,九幽崩破。
玄黄人间之外,无量混沌之中,一只大手蓦然探落,直插冥狱深处,笼罩黄泉冥河。
无边吞吸之力从大手发出,刹那就将那碎成亿万的寂之魔影吞摄其中。
在林幽紧眯的双眼下,大手一把捏住寂之魔影残躯,轰然收回,消失玄黄之外,不见混沌深处。
原地残余下丝丝缕缕的熟悉气机,林幽记忆深处恍然闪过一道苍发高大背影,似悲怆万古。
“旺仔,是你么?”
喃喃自语,林幽紧握小渊,整个人颤抖,差点就要冲出九幽,直向混沌。
昴~
一声龙吟浩荡九幽,将林幽震醒。
他深吸一气,放下心中执念,仰望天穹逶迄而过的漆黑苍龙,任祂冲出九幽,直入玄黄。
紧随龙魂之后,一道又一道魔影冲出九幽。
林幽静静看着,全都没有阻止。
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与寂之魔影一战之后,他实在没有太多力气阻挡禁忌。
若不是这些禁忌魔影似乎别有忌惮,怕不是早就向他扑杀过来了。
好几次,魔影飞腾过头顶,林幽都能感受到那种贪婪噬血的目光,久久未曾散去。
林幽冥漠无情,横立两狱之间,轻轻晃动小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种窥视的目光终于消失,他这才长舒一气,抬步向着九幽深处走去。
一脚踏落骨狱天,林幽抬手向着虚空一摄。
冥府大道被他扯落,一团光球拍进生死簿中。
生死簿黑白流转,轮回演绎,九幽权柄似又完整了几分。
林幽一边向深处而行,一边参悟生死簿中轮回奥妙。
一狱狱走过,九幽权柄不断归拢。
林幽终于踏临血狱天,站立森罗殿前。
这是六狱冥天最后一狱,其后便是无垠血海。
早在上古之时,九幽十八狱便已崩碎了大半,只剩六狱。
这六狱汇聚了九幽轮回大半权柄。
只要将这血狱天权柄收纳,林幽便基本掌控了如今的冥府。
此刻,站在森罗殿前,林幽感知到了一股古老的气息,慈悲浩荡,禁忌不朽。
森罗殿深处似坐镇着一尊极其古老的存在,伟力无边。
对方强大到玄冥巫祖都不敢强攻进去,只在门前默默等着林幽到来。
“地……藏!”
玄冥巫祖重音响起,指着森罗殿内,眼神透着忌惮,似在叫林幽小心。
地藏?
是传说中立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还是修“地藏”天途的得道高僧?
林幽心中急速转动,冥龙眼向着大殿中望去。
一尊麻袍古瘦的老僧高坐青石台上,一手拨动念珠,一手按在腿上。
在他腿上一本黑白流转的书册静静放着,神光闪烁间似演戏生死轮回。
生死簿!
不同于林幽手中集合了好几本副册的生死簿。
老僧腿上那一本道蕴更加玄奥,有一种直指轮回本源的浩荡感。
那是生死簿主册。
若能得此主册,将其融入手中生死簿,则冥府权柄归一,九幽易主。
而林幽也必能从中窥探出更多轮回至理,为他更进一步打下坚实无比的基础。
不可抑制的,林幽冥龙眼目光更加火热了几分。
很难想象,以如今林幽的无情冥漠竟还会对外物生起贪念。
这难道就是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么?
不是无情,而是非到他动心之时,无情而已。
林幽心中隐隐有所明悟,眼中炎热一闪即逝。
然而,哪怕他眼中火热之是轻轻闪过,却也似惊动了殿中老僧。
就见老僧睁眼,微笑向殿外望来,邀请道:“小友若是不嫌殿中冷清,还请进来一坐!”
“森罗之殿,轮回重地,万神驻守,何来冷清?”
林幽淡淡应着,一步踏向殿内,轻轻落在老僧面前,盘膝虚空,正面而坐。
“万神么?可惜俱都成了劫土!”
老僧摇头,不停叹息,似为那轮回之地中万千鬼神的逝去悲哀。
但看在林幽眼中,却感虚伪至极。
他虽不知老僧是何身份?
但就凭他此刻高坐森罗殿上,想也知他在这冥狱之中地位超凡,怕是不比那十殿阎罗要差半分,甚至更在其上。
如此,十殿阎罗一系列动作他就算不知道,猜也能猜的出来。
老僧坐视十殿阎罗血祭万神,开启轮回之地,岂不就是间接的凶手?
更何况在此之前,冥府血海滔天,席卷玄黄人间,不知多少生灵沉骨九幽?
林幽凝视老僧半晌,淡淡问道:“大师可是地藏一脉?”
“老僧青台,正是当代地藏!“
青台微笑点头,望向林幽的眼神自有一种慈和,似在看自家晚辈。
林幽却不领情,讥嘲道:“地藏者,普渡众生。
大师先坐视冥府逆尘,祸乱玄黄,后冷眼旁观十殿阎罗血祭万神,打开轮回之地,释放禁忌邪魂。
如此行径,当得起地藏么?对得起天下苍生,万界生灵么?”
听着这叩问道心一样的嘲讽,青台古僧目光变地暗淡无比。
他无神的仰望虚空,似环视宇玄黄,俯望万界,眼中有说不出的愧疚。
大殿一片寂静,唯有柱子上琉璃之灯内的蜡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灯光下,林幽与老僧投下的影子张牙舞爪,似神如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
青台古僧忽地回神,双手合拾,口诵佛号。
“阿弥陀佛!”
“愿一切劫孽尽归吾身,便魂堕九幽,永世沉沦!”
他微微低头向着林幽俯拜,似在拜那无量众生,万界诸天。
林幽皱眉,不知这老和尚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听青台起身淡淡道:“小友,这世间命运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有时候,牺牲小我,拯救大我。
这只是抉择罢了!”
“哦?你是想说,血祭玄黄,只是牺牲小我?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林幽冷冷盯着老僧,眼神越发淡漠了。
“自然是有原因的!”
老僧同样声音淡淡,毫不畏惧的与林幽对视。
双方视线在虚空中无形碰撞,竟将方寸之间搅成灰蒙混沌。
透过模糊混沌,老僧双眼如日月明亮,眼中流溢出的光芒竟有一种无愧于心的坚持。
“什么原因?”
“不可说!不可说!”
“是不可说还是不敢说?又或只是借口?”
林幽越发无情冥漠,冷如冰刀的目光斩破混沌,高声震喝。
“如果你现在渡化了血海,我就信你!不然……”
禁忌气机扩散大殿,不朽伟力轰鸣时空,林幽整个人变地浑茫,似远在亿万时空之外。
恐怖杀机将老僧牢牢笼罩,青台却实毫无所觉,只喃喃道:“会的!会的!……”
“小友,万古以来,你是第一个修成十方幽主的鬼仙!”
“然后呢?”
飘渺天地之声幽幽传来,无穷杀机似沧海滔生。
“十方幽主自化幽冥大界,若是能够补完九幽,则冥府圆满,阴阳平衡!”
无视满殿杀机,老僧忽地抬头,向林幽定定问道:“小友,你可愿补全冥府,执掌九幽?”
他缓缓将腿上生死簿主册举起,目光无比炙热望着林幽,似期待他成为九幽之主。
“这阴世九幽吾自会掌控,但这补全冥府……大可不必!”
幽幽目光穿破虚空,林幽俯望老僧,“吾之幽狱将吞噬冥府,自成幽冥世界!”
“是么?”
听到林幽淡漠之声,老僧长长叹息,表情似乎失望又似乎希望,极之复杂。
他定定看着虚空中林幽一会,忽地将生死簿主册向空一抛,轰然站起。
“可惜小友啊!这冥府注定不能消失,万界必须平衡!”
苍沉似万古鸣音,恢宏有万佛祭吟。
青台老僧一刹那显化无边法相,顶破森罗大殿,立起九幽之间。
一朵青莲徐徐飞升,托起老僧竟向血海飘去。
无穷无尽金焰流空,慈悯佛光照亮幽冥,蒸腾血海,渡化恶魂。
“昔地藏入冥,见苦海无舟,便摘一叶,渡劫众生,如来慈鬼,地藏悲魂,负难彼岸,轮回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