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林源心里头也是困惑重重，如今说出这一番话，并没有要调侃或者冒犯的意思，纯粹只是想要和云梦辩论一番。



    云梦并不动怒，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魔星二老离开，等到那两人离开洞窟，云梦便微微一笑，再次开口道：“很好，那我再问你，你我除了出身不同，男女有别，还有何不同？”



    林源闻言，顿时愣住，而后皱眉冥思苦想，却是发现，除了云梦排除掉的这两点之外，还真的找不到其他的不同来。



    云梦见林源半晌张不开嘴，便再次道：“我再问你，人界可有正邪善恶？”



    这个问题并不复杂，林源点头沉声道：“自然是有的。”



    云梦又道：“你肯定也去过妖界，你再告诉我，妖界可有善恶？”



    林源稍稍沉默，脑海中浮现出熊戾的魔界修行者身影，但同时，也是想起了那个心思单纯的东妖城公主罗莎，点头道：“妖界，有恶，也有善。”



    “我再问，魔界，可有善恶？”



    林源看向云梦，道：“这魔界我刚刚踏足，并不了解，不过，你在我眼里，应当是善，而恶者，便如那通天魔尊罢！”



    云梦对林源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微微一笑，指着林源道：“既然人妖魔三界，都有善恶，那么林源，你凭借什么来将这三界区分正邪？”



    云梦这话，顿时便让林源心中一震，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从来只是认为人界是星界正统，是善的一方，而妖魔两界，便是邪恶！即使在人妖两界，林源已经见识过了太多亦正亦邪的争斗，但这一个观念，却从来都不曾主动去琢磨过！



    如今，云梦的这一问，让林源哑口无言！



    林源再次陷入了沉默，云梦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为林源倒上一杯酒，自己则是不急不慢地喝着。而半晌之后，林源才有些恍然失神地拿起酒杯，喝掉杯中酒水之后，叹了口气道：“我，无从区分。”



    云梦淡淡点头，道；“既然无从区分三界善恶，那么，人界是善，妖魔两界便是恶这种说法，便是无稽之谈，你认同吗？”



    林源颓然点头道：“我认同。”



    云梦道：“那么，你为何还苦恼于自己成为妖界至尊？”



    林源叹了口气，道：“这，我也说不清。”



    云梦会心一笑，道：“我降生之初便是魔界中人，至今已经有百多年时间。在我遇上你之前，我遭遇了魔界史无前例的动荡。上一代魔君飞升，而我还未获得圣体，无力控制大局，所以魔界动荡，我在那的动荡不休的时期，看到了数不尽的善恶缠斗，最终才有所感悟。林源，让我来告诉你，我所感悟的到底是什么吧！”



    云梦言罢，倏然起身站在林源面前，而林源竟然从云梦身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直视云梦的目光。



    云梦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在林源的耳边响起。



    四周妖界强兵众多，一见四王齐齐朝着林源跪拜，当即明白过来，林源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妖尊，忙不迭地全都当空跪拜下去，高呼妖尊！



    “拜见妖尊！”



    震天一般的响声，在妖兽域上空响起，回荡不休，整齐划一，显示出这些妖界修行者的训练有素，同时也表明了他们对林源的崇敬之心。



    林源环顾四周，目光重新落在了妖界四王的身上，淡淡开口道：“四王，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妖界至尊么？”



    东妖王身为四王之首，急忙一脸敬畏地道：“妖尊大人息怒！我等四人将妖尊大人奉为真主，眼里怎么没有大人！？”



    林源点了点头，沉声道：“很好！那么，为何我还未到场，你们就决定以妖界全部境锐，去对抗那人类大军，难道你们是想让我妖界走向覆灭么？”



    东妖王道：“大人，人类大军从四面八方集结了数万名战力，此时正在数千里之外飞速赶来，既是为了围剿我们妖界中人，也是要对你不利，我们为了扞卫尊严，无从选择啊！”



    林源冷哼道：“尊严？如果你们全部战死，我们妖界，还有何尊严可言？当他们再无任何阻碍地踏平妖界，妖界也将从这世上消失，和尊严二字比起来，哪个轻，哪个重，你能告诉我么？”



    东妖王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其他三人也都是尽皆沉默，不敢贸然开口。



    林源虽然表面上沉着，俨然一副真正妖界至尊的模样，但实际上心里却并非如此。



    从现身到现在，他竭力让自己做出一副至高无上的模样，并不是他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妖尊身份，而是知道自己必须利用这身份，扭转局面，至少，不能让妖界和人界就在这里爆发殊死大战，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安心。



    无声叹了口气，林源再次开口道：“你们为我而来，那些人界修行者也是为我而来。但两军厮杀，至死方休，却并非是我的本意。即使如今人妖两界屏障消失，我也从未想过带你们踏平人界！而他们，也休想对我们妖界有丝毫侵犯！”



    四王面面相觑，对林源这话，显然是无法完全理解，林源不等他们回应，便开口沉声道：“人类大军正在不断逼近，不多时就会和你们正面相见。如果你们眼里有我，愿意听我吩咐的话，那么，便传我命令，让所有妖界中人，撤退，集合！”



    四王将四千多名妖界战力，分布在了方圆三千里之广的妖兽域周围，一是为了寻找林源的下落，而是为了提前防范人类修行者大军的到来，如今听见林源的命令，四王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让队伍全部撤退，在这妖兽域上空，那么人类大军，便将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进，一直到占据妖兽域，到了那时候，妖界大军，便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



    东妖王道：“大人的命令，我们不敢违背。但若是全军撤退，我们该撤往何方？人类大军若是进去妖兽域，势必会在这里扎营，占据领地，而我们的后方，便是魔界……”



    林源打断东妖王声音，道：“如果他们的真将你们逼到魔界，到时候我自然会有其他应对的办法。现在事不宜迟，你们传我命令，马上让所有人汇聚到此！”



    虽然对林源的用意，感到困惑而又震惊，但四王终究还是对林源怀着发自内心的敬畏，既然都决定誓死追随了，那么就不会做出任何的反抗，立即全都沉声应下。



    一道道命令传了出去，散步在四周的妖界修行者，全速朝着林源和四王所在的海域上空汇聚，半刻钟之后，数千名妖界战力，已经集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