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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宫蔷那声“你到底是谁”声音不小, 而从万众瞩目的台上走下来的季瀚池,这句“知音人”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姬桁与陆云灏都是身份尊贵的宾客, 今日的位子正在长宁公主的身侧,此刻只能听得更清楚。



    灵鹫托了姬桁福清清楚楚的目睹了全程, 从季瀚池一出来后宫蔷神态的变化,全程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季瀚池,直到最后那句情不自禁的“你是谁。”



    长宁公主脸色已经沉下来了。



    长宁公主对宫蔷算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没什么交情所以不喜欢, 但她比宫蔷大了将近十岁,所以也不会姬静慈这等同年龄的女子一样去嫉妒宫蔷讨厌宫蔷。



    可现在, 在她的寿辰之上, 宫蔷明晃晃的和她抢人打她的脸。



    长宁公主脸色难看,可更难看的却还有一人。



    几乎所有人都一样, 等听完这句话后,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陆云灏的身上。



    全京城谁不知道陆云灏与宫蔷的亲事,谁又不知道陆云灏等了宫蔷这么多年,陆云灏对宫蔷用情之深没有任何人可以怀疑。



    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宫蔷毫不掩饰的对另外一个男人表达自己的好感。



    而爱了她这么多年,不日将娶她为妻的另一个男人, 宫蔷却直接视而不见。



    此刻她的眼里, 只有一个季瀚池。



    男人一辈子最屈辱的时刻莫过于此。



    灵鹫虽然早就知道会发生此事,可如今亲眼目睹依旧觉得荒唐, 她与陆云灏不熟,此刻却也替陆云灏生出了几分憋屈与怒气。



    她虽知道宫蔷没有嫁给陆云灏, 可怎么也没想到宫蔷会做的这么绝。



    就算喜欢季瀚池, 回家后禀明父母说明自己的心意, 与陆家退了婚再嫁季瀚池,虽有些对不住陆家,可也说得过去。



    但宫蔷的举动,却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留给陆云灏。



    为什么会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灵鹫是个格外顾念旁人的人,不喜欢可以不接受,可为什么要伤害呢。



    上辈子的时候灵鹫也不喜欢姬桁,她甚至看见姬桁就怕,但直视之中灵鹫却从未伤害过姬桁什么。



    所以灵鹫根本无法理解宫蔷,怎么会有人任性到这种地步,怎么会有人只因为自己的喜好便随便将旁人伤害到这种地步。



    灵鹫不了解,旁人也许也不能理解,因为许多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云灏身上,以为陆云灏会暴怒的去质问宫蔷的所作所为,又或者恼羞成怒命人将季瀚池给赶出去。



    但陆云灏都没有。



    这个向来爱笑的英俊青年,此刻沉静的注视着宫蔷,看他最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露出格外娇羞的模样。



    宫蔷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的确是因为宫蔷的任性,宫家最小的女儿,家人各个都宠着,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让所有人都捧着她,对她给予厚望的父亲不舍得苛责一句。



    当然,还有从来不会反驳她一句的自己。



    在如此环境下长大的宫蔷,怎么能不任性。



    但除了任性以外呢。



    别无其他。



    只因为不在乎罢了。



    以前陆云灏只是觉得宫蔷不爱他,所以她嫌弃她练武,嫌弃他的相貌不是她喜欢的那样,可现在陆云灏才明白,宫蔷根本不在乎他。



    所以无论他伤心,难过,丢脸,甚至是尊严被按在地上踩,宫蔷都不在乎,他的心意对宫蔷来说就是一坨狗屎。



    陆云灏突然觉得很恶心,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恶心。



    他已经决定要放弃宫蔷,放弃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爱情了,可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给他重重的一巴掌。



    季瀚池是她的知音人。



    那他是什么人?



    算了。



    他也不想再去计较了。



    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陆云灏没有再往宫蔷那边看一眼,他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笑料,可站起来离开时候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陆云灏离开了,这场闹剧也宣示着该结束,长宁公主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给自己过生辰了,她冷笑着看依旧满眼只有季瀚池的宫蔷,冷声命人去宫家找人来接这位小姐回去。



    说来也巧,宫家和公主府正好在一个坊里,相隔不过数百米而已。



    此刻正是晚膳时间,宫家全家上下正在一起用晚膳,突然外边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进来传话的婆子吓得脸都白了。



    宫相最讨厌下人们毛手毛脚,瞧着那婆子的样子当即皱起了眉头,宫夫人赶忙问道,



    “有什么事慢慢说,急什么。”



    那婆子一想起适才公主府的人说的那些话,登时脸更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着嗓子道,



    “老爷夫人,出事了啊...”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刚刚公主府派了人过来,说...说让我们府上快些去个人,把...把小姐接回来...”



    宫夫人最疼女儿,一听顿时急了,“蔷儿怎么了?”说罢又忙道,“星徽不是也在公主府吗?”



    “就是因为陆少爷也在公主府所以才出事了”,婆子都快哭出来了。



    宫家人一头雾水,宫相没了耐心,摔下筷子暴躁道,“有事说事,吞吞吐吐作甚!就算是他陆家真的做了什么也没什么不敢说。”



    “不是陆家”,婆子磕在地上哭声道,“公主府那边派了人过来,说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看上了戏班子里的戏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宫相暴喝一声,



    “你说什么!”



    宫家两位公子惊得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宫夫人懵了片刻急忙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种话老奴怎么敢乱说”,婆子凄声道,一个劲儿的磕着头抖得不成样子。



    突然间宫相猛地站了起来,桌面上的菜肴被宫相一把扫在了地上,碗碟砸在地上的声音响成一片,面色铁青的看向宫夫人,



    “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



    说罢厉声转头,“还不赶紧把那孽障给我带回来!”



    宫家两位公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衣裳都来不及换直接往外跑去。



    公主府不远,两人骑着马不过片刻便到了,一进去正好赶上宾客相继往外走,一个个看似和往常一样的客气问候,可两人还是觉察出了众人眼神中的不对劲。



    他们是真的不相信。



    宫蔷确实喜欢看戏,他们陪着妹妹去看戏的时候,也经常看她打赏那些唱得好又生的好的小生。



    但也仅此而已。



    更不说宫蔷心性极高,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伶人?



    所以他们真的不信。



    可众人的眼神,却让他们越来越心惊。



    直到直面迎上依旧似乎未曾从适才的一见倾心中还未回过神,依旧面带笑意的宫蔷,完全不曾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亦或者今天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



    她想起适才与季瀚池的交流,欢喜而愉快,宫蔷惊讶于季瀚池才学之浩瀚,气度之雅量。



    原来他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就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却与寻常书生不同,没有他们的古板矜傲,居然可以换上戏子的衣裳唱上一曲。



    他不怕笑话,也不怕人看不起,他说这是他的兴趣,之前来了兴致也会去梨园唱一唱,他说人活一辈子只求一个痛快,何必在意世俗的条条框框与规矩束缚。



    他喜欢便去做了,仅此而已。



    宫蔷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她喜欢博学的才子,可也喜欢才子所摒弃的俗气,而季瀚池就是那个可以将她的所有的喜欢都汇聚在一起的那个人。



    甚至连长相,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宫蔷无比高兴的明白了书中所写的一见倾心,这种感觉微妙而让人上瘾,她抬眼看见来接她的两位哥哥,还未来得及分享自己的喜悦,向来暴躁又控制不住脾气的宫二粗声粗气的问宫蔷,



    “那戏子人呢?”



    丫头们哪里敢言,宫蔷倒是首先不高兴了。



    “他不是戏子”,宫蔷的表情温柔了下来,“他叫季瀚池,是长安城有名的大才子。”



    季瀚池的确有名,有名到宫家两位公子都听说过他的名头。



    他们曾经也有过结交的念头,可或许因为许多事情所以耽搁了。



    可无论如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要以这样的方式去相识。



    不。



    根本没有相识的必要。



    宫大公子往后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问宫蔷身后的丫头,



    “陆公子还在里边?”



    丫头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抖着嗓子道陆公子早就离开了。



    宫大公子心越来越沉,“陆公子可曾说了什么。”



    “陆公子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丫头们怕的要死,宫蔷却是听到卤允浩的名字不满的皱眉,“好端端的提起他作甚,他回不回去与我何干?”



    父亲偶尔会责怪母亲太过宠着宫蔷,但宫大公子却一直觉得这没什么。



    女儿本就该宠着长大。



    宫家又不是宠不起。



    可直到这一刻,宫大公子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妹妹,感到了不解。



    与你何干?



    “你和陆云灏已经定了亲,庚帖都换过了不日便要成亲!如今你问我他与你何干?”



    “那我不嫁了”,宫蔷毫不在意。



    若是没有遇见季瀚池,嫁给陆云灏也无妨。



    可如今遇上了季瀚池,珠玉在前,又哪里再看的进去旁人。



    宫蔷甚至觉得之所以让她在大婚前遇到季瀚池,这根本是老天爷特意的安排。



    她不要嫁给陆云灏。



    宫蔷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我要嫁给季瀚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