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早春略嫌萧瑟的街道, 辘辘作响,永嘉孤身坐在回宫的马车内,天际昏暗, 风鼓动着窗幔, 隐隐有光落下。
虞昭昭…
永嘉缓缓闭眼, 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淑太妃的话,原来这才是她本该唤的名字。
翌日一早,永嘉随沈邵出宫南下, 此番沈邵旨在秘密南巡,并未带后宫中人,贴身的奴才只带了王然和长万两个,算上赐给永嘉的女侍芸香共三人,倒是带了两队精锐兵马,庞崇也是一路跟随。
沈邵故意封锁离京消息, 只有丞相范缙之提早一日得知。
永嘉与沈邵同辇,出了城门,沈邵才告诉她此次南下的目的, 因与突厥的战事,边疆战马严重不足,他又提起她那日在宫中无意撞见的突厥小王爷,之所以将小王爷留在宫中不杀,利弊权衡中,有一处重要的, 便是可以用他命换来数万匹战马。
但因突厥内讧严重, 左狄王派想要小王爷的命, 老王爷就快自身难保, 想救儿子, 却无暇分身,他们便只能等,看突厥最后是谁掌家。
现下不止西疆,大魏军队的战马储备严重不足,无论何处开战,定要吃大亏,沈邵此番秘密南下,就是要调查战马累年不足的根源,官茶。
中地与边塞各国茶马互市渊源已久,最早是中原的茶流入塞外,夷人喜食,后有使者入朝,大驱名马,市茶而归,渐渐形成茶马互相的官家交易。
这两年边疆茶马交易日渐减少,茶马御史上奏说,因是南郡运来的官茶品质一年不如一载,沈邵责问南方各郡,要么称雨水大,要么便是霜寒提早,老天爷不赏饭,产不出好茶。
但沈邵前阵子日日出宫,在京中各处,只要出价够高,便能买到不少品级能与御贡比肩的茶叶,皇城脚下尚且如此,南下各郡只怕更加猖狂,调换茶马政上的官茶流于市,以求谋得暴利。
沈邵见永嘉昨日从行宫回来后便一直闷闷的,他的话她听得很是心不在焉,他瞧她如此,抬手将人搂到怀中:“在想什么?朕的话也敢不听。”
永嘉闻言缓缓回神,她抬眸对上沈邵瞧来的目光,想了想开口问:“陛下最先想去哪里?”
“去淮州,等到渭下我们便换走水路,乘船去淮州,能少吃些苦头。”沈邵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永嘉的脑袋:“若有哪里不舒服,等到了驿站,便唤何院首来给你把脉。”
永嘉的思绪又飘远了,淮州西南便是琅琊,是母妃的故乡,那她生父还活着吗,若活着还会住在琅琊吗?
因怕天子南巡的消息流出,让地方各郡有所准备,沈邵路行很快,转过一次水路,十日抵达南郡第一州淮州。
沈邵初抵淮州时未惊动任何人,日夜兼程先行的长万已经在当地选了宅子,一切打理妥当,迎候天子大驾。
沈邵初到淮州比在京中更忙,日日带着庞崇,王然早出晚归。
永嘉却是十分清闲,南方的春比京城要暖上许多,何院首说这里的气候更适宜养病,还特意重新调配了方子。
永嘉除了调养身子,便是与芸香在宅院近处逛逛,淮州的三春桃花早早开满枝头,沈邵今日终于在永嘉入睡前归府。
他回来时,永嘉正和芸香在房内清洗枝头折下来的桃花,芸香说她会酿酒,永嘉心想着终日在府中无事,便打算与芸香学做试试。
沈邵一入房门,便是扑鼻的桃花香,芸香见沈邵回家,连忙从小榻上起身,有些紧张的跪地行礼:“陛下万安。”
永嘉一向不喜欢诸多规矩,出了宫更不想约束身边的人,见芸香总是站着,便教她在身旁坐下,芸香原是害怕规矩,更怕被沈邵瞧见,御前的人总是格外忌惮天子,但见沈邵这一阵子着实归来的太晚,又因永嘉几番劝说,芸香今日才怯怯坐下,不想被早归的沈邵撞了个正着。
永嘉眼见颤巍的芸香,不待沈邵开口,先说道:“你先退下吧。”
芸香连忙应声,端着洗好的一坛子花瓣退下。
沈邵也未见得真有意恼芸香,他大步朝永嘉处走,在她身边坐下,有些用力的将她搂在怀里。
“这几日有没有想朕?”
“陛下不是日日回来?”
沈邵的下巴抵着永嘉柔软的发,他一边叹着好香,一边道:“朕回来时你哪日不是睡着,还会记得朕?”
永嘉闻言沉默片刻,又换了话题:“陛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事情先告一段落,”沈邵拥着永嘉,他说着低下头,轻吻她的耳朵:“朕有空陪你,说说,可有想去游玩的地方?”
永嘉摇了摇头:“臣只怕耽误陛下正事。”
沈邵听后一笑,他心底似有盘算,不再追问她,他嗅着满室的桃花香:“你洗那些花瓣做什么?”
“想跟芸香学着酿酒,打发时间。”
“你现在不能喝酒,”沈邵提醒,他抱着她,手上格外的不安分,永嘉怕痒,禁不住推沈邵,她无奈回答:“臣知道。”
沈邵恼了永嘉的躲闪,索性扣住她的小手,他捏着她的下巴,迫她仰头,一瞬一瞬轻啄她的唇瓣:“还有多久?”
“嗯?”永嘉脑中发懵,她正想说话,唇瓣一时被沈邵含住,他轻巧的撬开她的贝齿,吮着她的甜,他的掌心滚.烫,隔着衣料,引得她阵阵颤栗。
永嘉头脑发烫,她不禁开始挣扎,被沈邵愈抱愈紧,许久,他意犹不舍的放开她,容她片刻喘息,他拖着她的小脸,瞧她美目下透红的湿润,哑着嗓音问道:“还有多久停药?”
他们彼此很近,永嘉可以轻易瞧见沈邵眼下的那抹欲.望,她一时面色更烫,心头微微发僵,她久久怔望着他不说话,他本就薄弱的耐心刹那被消耗的干净。
永嘉被按倒在小榻上,沈邵的阴影罩下来,他不允她挣扎,霸道的掌控一切,他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吻她掉下的泪:“永嘉,朕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