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爸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继续板着脸,反问自己儿子:“你说呢?”
“我说的话, 那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曲郁山试图临死挣扎,“爸, 你先回家, 什么事情等我今天回去再说行吗?”
“不行!”曲爸一口拒绝, “让人……都出来!”
说到“都”字的时候,他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个“都”字很灵性,可曲郁山没注意到,他只知道他爸发现崔柠了。
完了,如果他爸见到崔柠, 估计一下子就能发现崔柠跟周望卓长得像。
可他毫无办法, 他爸已经发现崔柠,以他爸的性格,不看到崔柠是绝不会罢休的。
还未等曲郁山想清楚该怎么办, 曲爸已经开始催促, “小山!”
曲郁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让崔柠来办公室, 就被他爸捉到了, 还是这么尴尬的场景。
别的霸总在办公室玩那么凶, 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不公平!
“小山!”又是一声催促。
曲郁山只能把椅子退后,站起来。
“出来吧。”他对桌下的崔柠说。
曲爸闻言立刻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下, 等了好一会, 他终于看到一只手伸出来。那只手骨节分明, 虽然漂亮, 但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崔柠低着头从桌下钻出来, 他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曲爸先看一眼崔柠,又往桌子看,等着第二个人出来。
等了半天,没等到,干脆自己弯腰去看。
桌下空空如也,曲爸不由拧起眉,看向曲郁山,“你刚刚说的还有一个呢?”
被发现一个崔柠已经是大事了,曲郁山觉得不能让他爸知道口袋里的东西,于是一口咬死道:“什么还有一个?只有一个。”
曲爸狐疑地盯着曲郁山看了半晌,想起保安跟他说的话,好像是只提到一个漂亮男孩子,没有第二个人。
他的目光转到崔柠身上,因为崔柠低着头,他看不清崔柠的脸,但他看出崔柠年龄小了,瞧这一身打扮,瞧这细细的脖子。
“你……”曲爸沉吟道,“抬起头。”
“不能抬头!”曲郁山立刻说。
“你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曲爸凶完曲郁山,对崔柠的语气瞬间温和,“小朋友,你别怕,叔叔是这个混蛋的爸爸,如果他欺负你了,你尽管跟我说,我给你主持公道。”
他说完,见人还是不抬头,想了想,又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告诉你的家长和学校那边。”
听到后面这句话,崔柠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抬起头,相比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他冷静得出奇,“我没有学校,家长也不在了。”
曲爸终于看到崔柠的脸,他看清的刹那,眼睛就瞪大了。不过他还未说话,就被自己儿子抓着手臂往外拖。
“爸,我们出去谈谈。”曲郁山使出全力把曲爸拖出办公室,去旁边的空会议室。
曲爸还懵着,等曲郁山把会议室的门反锁,他才震惊地说:“他怎么跟……望卓长得那么像?”
“巧合。”曲郁山说。
曲爸还是不敢置信,“这……这……长得也太像了,若不是周家只有一个儿子,我都要以为……等等,你跟那个男孩子什么关系?”
曲郁山在风驰电掣间已经编造好谎言,“什么关系都没有,最近流行资助失学少年重返校园,所以我也资助了一个。”
其实也不能完全算谎言,有一半是真的。
曲爸冷冷一笑,“失学少年躲你桌下?你自己听听这话瞎扯不瞎扯?”
曲郁山说:“……也不是很扯的样子。”
“曲郁山!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你信不信我打电话给你妈妈,让她来问你。”
“别,爸,我说,我说!”曲郁山眉头紧锁,崔柠的存在让他爸知道已经够糟糕了,不能让他妈也知道,但该怎么说?
如果说是包养,以他爸的个性,肯定会让他停止包养崔柠,那剧情就走不下去了。
想到这,曲郁山硬着头皮说:“爸,我跟他是有关系,我跟他……在一起了,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两个是自由恋爱。”
说到自由恋爱,他特意咬重了字音。
曲爸听完曲郁山的话,久久没有说话,直至曲郁山不放心地喊了他一声爸,他才开口:“是自由恋爱?不是你强迫的?”
“不是。”曲郁山斩钉截铁地撒谎。
“自由恋爱也不行,那男孩子成年了吗?”曲爸皱眉。
“成年了。”曲郁山回。
“他为什么跟望卓长得那么像?”曲爸又想起之前那个致命的问题。
“也不是很像吧。”曲郁山含糊道。
曲爸仍旧觉得不对劲,在会议室来回走了几圈,一些蛛丝马迹终于在他脑海里串成一条线。
他这个儿子原来每年都会去隔壁周家,问周望卓今年回不回过年,周望卓过生日,他折腾得比自己的生日都要隆重。
十七岁那年,还傻兮兮地折了很多星星,因为白天要读书,晚上还要写作业,没什么时间,曲郁山就熬夜折,连熬几天,熬得眼里全是血丝,终于赶在周家父母出国前,把装满星星的玻璃瓶送到周家。
那时候曲爸只取笑曲郁山,说周望卓在的时候,不多跟人玩,现在人出国,又想着那个哥哥了。
现在这一回味,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儿子不会喜欢周望卓吧?甚至喜欢到跟一个长得像周望卓的人谈恋爱?
这个冲击让曲爸有些回不过神,甚至比他儿子喜欢上男人的冲击还大。他没再跟曲郁山说话,直接走了,等回到家里,才长吁短叹。
他想给曲郁山妈妈打电话,但拿起电话,又不敢打。
曲爸没想到自己儿子跟自己一样都是情种,不过他儿子比他偏执,居然找了个替身。
这种事情既不尊重周望卓,也不尊重那个男孩子,可曲郁山是他的儿子,他甚至都不敢点破儿子这点心事。
瞧他儿子刚刚回答他问题的心虚样子。
在曲爸这般长吁短叹的时候,公司的那一边则是另外一副光景。
曲郁山终于把曲爸送走,精疲力尽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崔柠不在。
“苏娜,我办公室的人呢?”曲郁山连忙走出办公室。
苏娜回:“老板,他去洗手间了。”
曲郁山又问:“去了多久了?”
“有几分钟了。”苏娜估计着回答。
那快回来了,以他的办公室离洗手间的距离来算。
曲郁山回到办公室,准备把崔柠的卷子和书包拿出来。拿到一半,他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个东西。
先前太慌张,他其实没看清那圆东西是什么,只是本能觉得不能让他爸看到。
曲郁山手伸进口袋,将东西拿出,仔细打量。他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研究出这是什么,发现圆东西底部有个小开关,就好奇地把开关打开了。
机器作用的“嗡嗡嗡”震动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