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后怎么会跟着猎鬼人?”树鬼不敢置信地看着末影人。
鬼与猎鬼人只要见面,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即使是短暂的虚与委蛇,也会在觑准对方的破绽后置他于死地。
昨天的交锋,末影人很快走了, 所以树鬼默认末影人只有闪现的血鬼术,攻击力极弱。
这样一只鬼在遇到鬼杀队时可能杀不死他们, 但是绝对能逃得掉。
但是诡异的是,这样一个鬼却带着鬼杀队的成员来到了他这里。
树鬼仅剩的脑袋思考了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狗东西自己打不过她, 就故意把鬼杀队的人引到这里,想要独占这一块地盘。
理清了思路后, 树鬼怒了, 她瞪视着末影人, 嘲讽道:“你以为就凭一个杂毛的鬼杀队, 一个乳臭未干还拿着可笑武器的小子就能杀了我?太可笑了,你以为我死了他们会放过你这只没用的鬼吗?”
杂毛的鬼杀队·炼狱杏寿郎:?
乳臭未干的小子·神奈川优:?
没用的鬼·末影人:?
可笑的武器·亡灵克星菜刀: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炼狱杏寿郎忍不住替末影人辩解,“末影他只是长得特别了一点, 才不是鬼呢,他还是个孩子。”
末影人在他的身边赞同地点了点头,就连身边的紫色粒子的游走都快了不少。
树鬼都快不认识孩子这个词了,谁见过长成三米高的“孩子”?
“你骗谁呢, 要是他不是鬼, 我就停在这里让你们砍。”虽然她目前只有一颗脑袋, 但是不代表他们就可以把她当傻子。
在这个世界上, 有资格拥有特殊能力的,只有被无惨大人赋予血液的鬼, 即使是鬼, 拥有血鬼术的也在极少数, 这就是百年来人类一直处于劣势的原因。
一般的剑士,即使是后天练就的呼吸法,也无法抵抗血鬼术的威力。
现在这个鬼杀队剑士居然能把这样一只拥有血鬼术的鬼认成人类,鬼杀队已经没落至此了吗,看来她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被质疑的末影人当即闪现到了远处,把自己的身体呈现在了有零碎阳光照射的地方。
看着在阳光下安然无恙的末影人,树鬼傻了,“你是什么怪物?”
不似人形,拥有特殊的能力,却也不是鬼。
她短暂的愣怔之后快速地反应了过来,金属般的树根凌空抽向剩下的两个人类:那怪物可以稍后再说,重要的是先将那两个人解决掉。
根茎的速度之快,山谷中回响着爆裂的破空声。
这样大的力道,普通人只要被挨到就是重伤。
树鬼冷静地控制着她的根茎将这三个人包围,遒劲的树根层层叠叠地将他们包围。
树鬼的枝叶是那样的晶莹剔透,纯洁无瑕。
但埋在泥土深处的树根却是暗红色的,仿佛有粘稠的血液顺着潮湿的脉络涌动。
女人苍白的头颅朝着树球的方向,紫黑色的唇勾出了贪婪的微笑:这里面的人类走不掉了。
山谷中一片寂静,两人像是已经被带着泥土腥味的血红色枝条牢牢固定。
树鬼控制着腥臭的枝条收紧,只要她一个用力,这两人妄图杀掉她的人类就会全身骨骼断裂,喷溅出美妙的血花。
“可悲的人类,放弃吧,我的枝条就连最锋利的兵器都无法砍断,乖乖成为我的一部分吧。”树鬼滑腻的嗓音吐出了愉悦的话语。
然而话音刚落,这些贪婪的树根还没有等到可以尽情吮吸的鲜血,就被一道自内而外的刀光斩断。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炽热的火焰顺着刀锋熊熊地燃开,高温的火焰烤得木条滋滋作响。
被斩断的树根下,是炎柱带着不解的脸,“唔姆,你不是说末影不是鬼,就站着让我们砍的吗?”
神奈川优也有些疑惑,“奇怪,你不是说你的枝条就连最锋利的兵器都无法斩断吗?为什么它现在断了。”
“啊,我的树根!”树鬼心疼地看着自己被砍断的部位,那是她最主要的树根,也是最坚硬的树根。
但即使是这样,依然被眼前这个男人如同切豆腐一般毫不费力地斩开了。
听到两个人近乎是嘲讽性的发言,树鬼本来就泛青的脸更加青红交错,她转头怼那个看上去好欺负的小子“闭嘴,我又没说日轮刀劈不开,我说的是你这种可笑的菜刀斩不断。”
“你、你到底是谁?”怼完了神奈川优,树鬼终于有一点点勇气面对轻松砍断他树根的炼狱杏寿郎。
树鬼的脸狰狞而扭曲,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她却无法移动,无法言喻的恐慌充斥在心中,她就像回到了那个刚刚成为鬼的时候,害怕到无法完整地说话。
“我?我是一个杂毛的剑士”炼狱杏寿郎缓缓执起起手式,“也是鬼杀队的炎柱。”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他向前突刺,高高举起的日轮刀成了树鬼永恒的噩梦,“炼狱杏寿郎,参上!”
恐惧让树鬼的嘴唇不住地颤抖,在她的控制下,褐色的树根与暗红色的树根都挡在了这一刀的面前,牢牢地护住了那颗颤栗的头颅。
燃烧着火焰的刀锋在一点点逼近,可以阻挡利器斩击的坚韧树根在包裹着紫光的日轮刀面前毫无抵挡之力。
锋利的日轮刀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地切开了层层护住树鬼的防御。
就连炼狱杏寿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只鬼展露的气息虽然没有下弦鬼那样强大,但是也差不离了。
但是这样无法移动的鬼防御力却如此之弱,在他看来,绝对不可能。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要是被这一刀切下来,自己的头一定会被切掉的。
不能与这个男人正面对决,必须要想点办法。
在战斗开始前,树鬼的棕色枝条悄无声息地在地上游走,几乎与地面的颜色融为一体,沉默而隐蔽,就像一条一击必杀的毒蛇。
鬼杀队的男人她或许对付不了,但杀了他旁边那个青涩的青年却容易得很。
自己扎根在这里,打不过就跑不掉了,在她死前,也要拉他来垫背。
“去死吧!”趁着炎柱攻向她,这条棕色的树根如同闪电般袭向神奈川优。
“神奈川!”在判断树鬼转换了攻击对象后,炼狱杏寿郎急忙转身。
只要青年不吓到往树根那里跑,他就来得及救他。
但是青年仿佛被这一幕吓到了,他想跑,却跑错了方向,径直往树鬼那里跑去,还挥舞着那把可笑的菜刀。
树鬼当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把菜刀对她来说就是小孩的玩具,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没用的,只有日轮刀才能对我造成伤害。”
炼狱杏寿郎也是这么想的,他加速往青年那里冲去。
却见青年手起刀落,一截枯萎的枝条掉落在了地上,化为了齑粉。
树鬼傻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断掉的枝条,又看看青年那把依旧如初的菜刀,纯黑色的瞳仁困惑地眯起,就像一个没有眼镜的高度近视患者。
“阿诺~你不是说我这把可笑的菜刀无法对你的树根造成伤害的吗?”神奈川优大大的眼睛里盛满大大的疑惑,他无辜地地询问树鬼。
不知道为什么,树鬼觉得自己的脸就像被人扇了几巴掌似的,啪啪作响。
“你不要太得意了,”树鬼咬着牙,作为鬼,除非被日轮刀砍下脖子,不然她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山谷就是不死的存在。
只要有一点点组织残留,她就能快速生长,只要掌握时机,不是没有机会耗死他们。
想到这里,树鬼举起自己应该修复好的枝条,向两人袭去。
她猛地一甩枝条,甩出了一截……被砍断的树茬子。
“我的根怎么不长了?我的根呢?”无法复生的恐惧让树鬼失去了冷静,她近乎仇恨地盯着两个人,“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炼狱杏寿郎也一头雾水,他斩鬼至今,还没有见到不能自己恢复残肢的鬼。
看到身边淡定的似乎早有预料的神奈川优,炼狱杏寿郎的心中一跳,他想起了青年给他变魔术前说的话,“只要您再花一円,我就能让你的武器更加锋利。”
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炼狱杏寿郎的心中一片火热:
他在神奈川优身上看出了一种可能,一个让这个时代巨变的可能。
又或许这个小镇的神秘青年会开创一个时代,一个鬼和鬼杀队同样会受伤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鬼杀队的成员们再也不用绝望地看着鬼一次次地恢复,努力一次次白费。
或许只要掌握了方法,鬼也能被普通人伤害。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即使内心巨震,鬼杀队的柱手中的日轮刀依旧那么快,那么稳,旋涡状的火焰将残留的树根一并毁灭成灰烬。
在树鬼绝望的尖叫中,炼狱杏寿郎挥刀,大树被自下而上斩断,苍白的头颅掉落在了地上。
在树鬼死后,他依附的大树也灰飞烟灭。
看着树下的场景,神奈川优和炼狱杏寿郎一起沉默了:
那是累累的白骨,几十具白骨堆叠在树消失后的巨坑中。
有些白骨的布料已经被泥土所侵蚀,还有些白骨的布料却依旧完整,只有胸口的破洞彰示着他们的死亡原因。
这些尸骨无一例外都异常得干净,无论是破损的衣料还是惨白的骨骼,都没有血液的痕迹。
树鬼的枝条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穿插在尸骨上,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血肉,吮吸着他们的血液,不放过一滴残存的组织。
神奈川优第一次鲜活地感受到,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恶鬼吃人的世界。
被鬼吃的人里,或许有母亲的儿子,有孩子的父亲,有纯稚的孩童,有豆蔻的少女,有耄耋的老人……
但是他们的人生已经结束了,结束在了一个可笑的理由面前:鬼吃人。
在沉默过后,神奈川优和炼狱杏寿郎两人走上前,从尸骨中捡起能证明他们身份的随身物品,他们的亲人还怀揣着最后一丝期望等待他们的归来。
有些人还有东西可以证明,然而更多的人,却只有破损的衣物与断裂的残骸。
在树坑的最底部,神奈川优发现了两个被压扁的篓,他们已经破损得很厉害了,几乎看不出形状,在众多竹篓中吸引了神奈川优的,是这碎片上面系着的红绳。
老婆婆家的篓上,也就是神奈川优背着的这个,上面也系了红绳。
神奈川优捡起坑中的竹篓碎片,放入了自己背上的竹篓中,他想,婆婆的爱人和孩子找到了。
准备离开时,末影人从远处闪现回来,一直乖乖地跟着末影人的猫咪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在这片峡谷里四处嗅闻着,它走到了离它最近的一棵树,蹲下来,娇声娇气地叫着。
神奈川优走到那颗树前,“momo,这棵树怎么啦?”
这就是峡谷中一颗平凡而普通的树,枝干微绿,枝叶带着点微微的透明。
不止是这棵树,所有峡谷的树都是这个样子的,或许是被树鬼同化了?
神奈川优脑中闪过了什么,却没有抓住。
“这里有点不对劲,”炼狱杏寿郎沉声说,“这片峡谷像是已经死了,安静得过分。”
这里的树木林立,草丛旺盛,本该有很多小动物在这里安家,但是这里却没有一点生命该有的气息。
这里本不该如此,树鬼的攻击范围没有那么大,不可能影响整个峡谷的生物。
“炼狱先生,你觉得会不会是这样,”神奈川优听完炼狱杏寿郎的话,终于抓住了那个点,“整个峡谷,其实都是树鬼。”
“这些树可能就是树鬼的小苗,她用几十年的时间同化或者培育了这些树,所以它们才会有树鬼的特征,这些树可能有问题。”
奶牛猫听到他们终于整理通顺了,骄矜地昂起头,不自觉抬起奶白的小爪儿用粉色的舌尖舔舐,舔着舔着,奶牛猫浑身一顿,僵硬地放下了自己的爪爪,凝固了。
炼狱杏寿郎拔刀砍到了一棵树,果不其然,那颗树化为了灰尘,飘散到了空中。
“这样来看,树鬼还没有死,她应该就隐藏在某棵树中。”望着山谷中数量众多的树,炼狱杏寿郎有些头疼。
“炼狱先生,我们先到山谷的最高处去,我可能有办法。”神奈川优想到了什么,招呼末影人开车。
在千百棵树中的一颗树下,树鬼悄悄出现在了树根出。
在没确认那几个煞星走之前,她是不想再出来了。
虽然几十年的人白吃了,但是好歹命保住了,只要命在,就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想到成功骗过了鬼杀队的柱,树鬼的脸上就是一片洋洋得意。
还没等她休眠,就听到地皮上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是粘稠液体流淌过地面的黏连声,还伴随着气泡“咕嘟咕嘟”破开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不敢露头的树鬼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