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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平平无奇第27天
    顾脩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抚住被扇的地方, 沉默良久后,眼底透出点受伤的神色,喃喃道:“好,很好。薛桃, 你就这么讨厌我?”



    薛桃气道:“是, 卑鄙小人!”



    “我怎么卑鄙了?”顾脩冷笑道:“我卑鄙, 我干什么了我卑鄙?”



    “你对小孩子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不嫌亏心吗?”



    “呵。”



    顾脩此时才知道, 当一个女人不爱你的时候, 你一点点小小的举动,在她眼里都会被曲解, 被肆意解读。



    因为她讨厌他,所以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顾脩特别难过,眼眶有点发红。



    他觉得自己简直承受了无妄之灾, 很委屈, 一个成熟的、有骨气的男人, 在遭受这种不白之冤后, 应该要尽早放手,潇洒的离去, 但他……办不到!



    实在忍无可忍,顾脩咬牙问道:“我对孩子使什么下三滥手段了你倒说说,我没做过的事情,不会认!”



    薛桃大声道:“你给她糖,诱惑她, 让她牙疼到半夜都睡不着, 去看医生, 坏牙, 烂牙,这还不无耻?你对一个孩子用这种糖衣炮弹,你还不是不要脸?我们之间的事情,别拿孩子撒气!”



    顾脩:“……”



    开始沉默。



    片刻后,顾脩苦笑道:“对不起,这是我过错,是我考虑不周。”



    这确实是他手段过激了。



    他没养过孩子,一时间思维转不过弯来。



    顾脩忏悔了,却并没有取得薛桃的原谅,反而更让她生气:“所以你承认这是你干的好事了?”



    “我——”



    “你不要脸!”薛桃恶狠狠道:“你不要再接近我的孩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薛桃气哼哼的,撂下狠话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顾脩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苦涩难言,半晌后,只能颓丧的靠在车上,垂头不言。



    随后,张特助打电话过来,问总裁还要不要搜罗别的糖果来讨孩子欢心。



    顾脩沉默许久,指节发白的捏了捏手机,咬牙道;“不要糖果了,你去给我买一些治牙疼的药来。预约一下牙医,要最好的。”



    另一边的张特助沉默了下,点点头道:“好的总裁。”



    -



    晚上,顾脩和张特助又在喝酒。



    不过鉴于上次的经历,顾脩哪怕伤心欲绝,未免丢人现眼还是没多喝。



    他红着一双眼睛,看着盛满了哀愁,时不时就喝一口,时不时就叹口气。



    张特助说:“总裁,要不我们先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我在这里又没有家。”



    淅淅沥沥的倒酒声响起,又是一杯酒下肚。



    张特助也同情的叹口气,倍感哀凉,“总裁,我药已经买好了,医生我也联系上了,明天就到。”



    “那就好,那就好……”顾脩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又叹口气,一副借酒消愁的形容。



    想了想,顾脩还是很委屈,忍不住向张特助寻求安慰:“你说……这件事怪我吗?我……我也是没想到,我没想到,梨梨会一口气吃那么多糖果。”



    张特助含蓄道:“小孩子总是格外没有自制力的。”



    “……那还是我的错了。”



    “不不,不是总裁的错。”张特助也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的错,我不该买这么多的糖果。”



    “是你的错。”



    张特助:“……”



    是,是他的错。



    两人对酒哀愁,半晌后,总裁又发疯了。



    顾脩站起来说:“既然药已经买好了,那我们去看看吧。”



    张特助不放心,问道:“总裁您没喝醉吧?”



    这是为了避免和上次一样的下场。



    顾脩冷笑道:“放心,我的酒量还没有这么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两人很快来到薛桃楼下。



    薛家正在吃晚餐。



    今天有薛梨梨最喜欢的糖醋鱼,但是她只吃了几口就忽然扔下筷子,捂着脸跑进洗手间。



    薛桃和薛澄澄害怕她出什么事情,连忙跟上去去看看,就看见薛梨梨把脑袋伸进洗脸盆里。



    “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咕噜……”



    只见水面咕咚咕咚浮现起一大串气泡来,咕噜声不绝于耳。



    薛桃吃了一惊,忙把她捞起来,关切道:“怎么了梨梨?怎么回事?”



    薛梨梨满脸水渍,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珠。只见她瘪着嘴巴,嘟囔囊道:“我、我想吹泡泡……”



    “吹什么泡泡?”薛桃懵。



    “就是这样。”薛梨梨又把脑袋伸进脸盆里,异常委屈:“吹泡泡。”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以前她在深海里,无聊了,生气了,不开心了,就会去吹泡泡。



    她现在就很不开心,所以想吹泡泡。



    太难受了呜呜呜。



    为什么牙疼这么难受,这么难受。



    原本以为,看了医生,吃了药,就好了,就不疼了,没想到刚才又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脑子都要炸开,而且吃药也不顶用。



    太难受了。



    薛桃擦擦她脸上的水渍,心疼道:“牙齿难受?”



    不愧是她妈妈。



    薛梨梨点头,委屈巴巴:“嗯!”



    “那你等着,妈妈换件衣服出门,带你去找杨医生。”薛桃饭也顾不上吃了,急急进了卧室。



    在客厅里,薛梨梨还在眼泪汪汪的抹眼泪。



    薛澄澄盯着她,觉得姐姐好可怜,伸手帮她擦眼泪,问道:“真的很疼吗?”



    毕竟他可是很少见到姐姐哭的呢。



    姐姐皮实,这一次哭得这么惨,一定是疼惨了吧



    薛梨梨点点头,抹抹泪。



    没牙疼过的薛澄澄小朋友又无穷尽的好奇心,又问道:“疼到什么程度呢?比被妈妈打屁屁还疼吗?”



    “还疼。”



    薛梨梨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概就是……就是有蚂蚁在牙齿里打洞洞。”



    薛澄澄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老实摇头:“想象不出。”



    “像哪吒,在我的牙齿里,大闹陈塘关。”薛梨梨又回道。



    “懂了。”



    这是他和姐姐经常一起看的动画片呢。



    原来姐姐的牙齿里,正在发生这么激烈的战争啊,难怪会疼成这样。



    姐弟两人正说着话,薛桃就换好衣服出来。她对薛澄澄说:“弟弟在家,不要乱跑,妈妈和姐姐马上回来。”



    “好。”薛澄澄乖乖应是。



    薛桃背着薛梨梨出门后,正好碰见了前来送药的顾脩。



    一看到他,薛桃就沉下脸来,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当做没看见,还是孩子要紧。



    顾脩可比她紧张多了,他追着薛桃走,“薛桃,我……我给梨梨送药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薛梨梨。



    此时薛梨梨趴在妈妈的背上,全然不见平时的活泼劲儿,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左边脸颊肿得老高,一双眼呆滞无神的看着前方虚空,放空,生无可恋。



    顾脩心中一顿,变得十分羞愧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给梨梨那么多糖。”之前他还觉得委屈,但此时看到孩子这么难受,眼睫毛上全是泪珠,他就心疼了。



    这确实是他的错。



    孩子吃糖多了,会牙疼,他该知道的。



    薛桃却只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够了么?说够了你可以走了。”



    顾脩满嘴苦涩,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拿出携带的药包递给薛桃:“先给梨梨用点药,可以止痛。”



    “你以为我连给孩子买点药的钱都没有么?需要你来献殷勤?”



    薛桃又是不冷不热的怼回去,顾脩手指一僵。



    是他失策了。



    确实,他没考虑过,薛桃缺的不是区区几颗药。



    顾脩又说:“我已经让人联系了最好的牙医,最快明天就到,到时候给梨梨看看。”



    薛桃看他一眼,奇异道:“等他来再看,梨梨受得了吗?”



    “……我的错,我考虑不周。”顾脩继续忏悔,这一次终于学会思考了。



    他伸手想把薛梨梨抱过来,却招致薛桃剧烈反应的抗拒。



    “你现在是要带梨梨去看医生吧?我来抱孩子。”



    在幽暗的夜灯光是,薛桃背着孩子的身形看上去有点佝偻。



    梨梨再小也是个五岁多的孩子里,还是有点重量的。



    她背起来,应该很吃力,很累。



    顾脩想起以前在学校里谈恋爱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分柔弱的女孩子,瓶盖都拧不开的那种。



    一个特别软和的姑娘。



    可如今已经变得比他预想中的坚强许多。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错过很多和她一同度过的瞬间。



    顾脩心尖又是针扎似的难受,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见薛桃还是没有搭理他,顾脩重整旗鼓,继续道:“薛桃我没有恶意,还是孩子要紧。你背着,力气不够,颠簸,孩子牙疼也难受,不如我来,我力气比你大得多。”



    听到这句话,薛桃一听女儿从背后传来细细的抽泣声,心中一软,倒是没有再推辞,把孩子交到他手上。



    薛梨梨窝在他的怀中,一双继续呆滞无神的看他,然后垂眸,一言不发。



    薛桃道:“跟我来,小区里有家诊所,现在还在开门,没下班。”



    顾脩点点头,然后稳稳的抱着孩子,跟在薛桃身后。



    走着走着,顾脩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此时竟也体验出几分宁静祥和的滋味来。



    若往后余生,能这么度过也算不错。



    身边有薛桃,还有梨梨,也蛮好的。



    顾脩摸摸孩子的额头,心中尝到些许满足时,诊所终于到了。



    薛桃快步走进去,急切道:“杨医生,梨梨牙齿痛,我带她来看看。”



    杨医生抬起来,和正进门的顾脩正面相对。



    此时此刻,顾脩从未觉得,一个人的心情,能复杂莫可名状到这种地步。



    他都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



    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