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相勾, 指骨相碰,似是一道雷电从苏叶指尖蹿进了他指尖。
他手指先是一颤,一麻, 然后酥了。
分明她未用任何气力, 可清元眸色一暗,手上竟也使不出力气来拨开她的手。
他侧身坐她旁边, 直挺的背脊已然僵硬,只怔怔地垂眸,盯着底下两人相缠的手指。
白皙的,似玉般光洁的手指勾着他小指,在轻轻摇晃。
清元眼里晦暗不明,刹那失神,喉结微滚。
“师尊”苏叶卷曲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湛然的水光,她眼眸一张一阖, 迷离朦胧,像是在看他, 又好似不是在看他。
“你别走, 好不好”她又勾他小指晃了晃, 泫然欲泣, 语带娇嗔,像是在和他撒娇,抿着嘴唇要哭了般, “弟子很难受, 有火在烧叶儿只有师尊能帮我”
苏叶意识不清, 语无伦次,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神态,何种语气在同她师尊说话,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无意识之下,这些她全凭本能。
而清元此时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
他被她勾着的手指已经没了知觉,手上没有力气,背脊僵硬,就连她渴求的冰寒气息都要同她一般灼热起来。
“好不好”苏叶没听到答案,又轻声地,弱弱地问了一遍。
清元闻声,喉结一动,艰难出声,一片嘶哑“好。”可苏叶却没听到。
手指处贪婪地汲取到凉意,也无所谓胆大不胆大,亵渎不亵渎,这时她唯一的想法便是保命要紧。
这点凉意根本就不够,不够消热,不够降火,于是乎,胆大如她,为了保命,苏叶的手指顺着清元的小指攀附而上,随后清元恍惚之时,她五指插入他指缝,两人掌心相触,十指交缠。
“舒服了”
不同于指尖那一丁点的凉意,此时两人掌心相贴,十指相缠,苏叶体内的烈焰被浇了一半。
高高在上的仙君全身使不上力气,任她摆布许久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另一手覆上,轻轻拍了拍了她手,而后他指尖微动,亦也反握住她手。
小小的,柔若无骨的手被他包在手心,这份安定亦也从手心传到了苏叶心里,她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清元知她难受,知她脸颊烧得通红,这只手被她握住动不了,他便侧了侧身子,另一手抬起,将手背贴在她滚烫的脸颊,片刻后,他又抬起覆在另一处。
或许是因为她灵根为火系,而他水系,他身上的寒气才令此时的她觉得安心舒适。
但
清元稍稍皱了眉,如此便是治标不治本,难以根除,他须得
清元沉吟片刻,而后他调出金丹内灵力,探入她神识灵府,须臾之后,他终于是发现了症结所在
雷劫引起火毒,致使她全身灵脉、神识全都陷于焰火,被烈焰灼烧,灼热非常,痛苦不堪。
而除去火灵根,她这草木之躯也是雷劫后产生火毒的根本所在。
有所得必有所失,一体两面。
清元神情凛冽严峻,薄唇紧抿。
灵草汇集天地灵气与他灵力,再以她绝佳的修仙资质,是以她这些日子来修炼速度如此之快,连升几级,从练气期突破至了元婴期。
但草木之躯终究是草木之躯,而非凡人血肉,易折、易枯,怕雷怕火,难以通过练气筑基强化躯体,抵御伤害,一旦直面雷劫这般伤害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硬抗。
因而,元婴期雷劫造成了如今这番局面,她成了这个样子。
若不尽快生出血肉之躯,后突破化神境界时的雷劫更难以抵御。
清元想至此,眸间黑雾愁云不散,他的手此时还与她十指相扣,那火毒带起的灼热感已通过手心传至他身。
如此不能根治,无用,若要完全解除,他须得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时,饶是这般清冷无双,明月高雪般的仙君,亦也难免神思一晃,沉吟许久,犹豫再三。
她
清元目光如水,温和地看着苏叶。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今日之事,今日所谓的十指相扣,所谓的肌肤相亲,她醒来后,便会统统忘了。
这或许非她所愿。
他亦也当不得真,也当不了真。
只当这是,为她疗伤罢了。
清元回神,目光重又归于冰冷,他呵出口气,手一下一下地掰开了苏叶缠他的手指。
而后,他手背重又覆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
依旧滚烫如烈焰,他须得尽快将混了他灵力的寒气渡与她。
清元一手撑在她耳边,后稍稍倾下身,薄唇微张之际,他看着苏叶饱满鲜润的红唇怔了许久,在她张开了唇,皓齿微现,还在痛苦呻吟时,清元闭上了眼眸,唇瓣覆上了苏叶的唇。
这像吻又不似吻,只是单纯的两唇相触,此外再无任何,纯洁清澈得似山涧清泉,除了清水还是清水。
清元的唇瓣触到苏叶稍显滚烫的唇,脑子里出现了从来未有的空白,神思也不甚清明。
这些,根本不受他修为的掌控。
她的唇很软,很清甜,像毒药,若再吻她片刻,那作为人应该有的欲望,便会吞噬他的理智,道心。
清元撑在她耳际的手此时骨节突出,青筋分明,他靠着仅剩的一丝清明的神识,将带有他至纯灵力的寒气尽数渡给了她。
须臾之后,她痛苦的呻吟渐渐消失,口中也不再喊热喊疼,清元直起身,手背轻轻贴在她脸颊试了试温度。
不似先前那般灼热,呼吸清浅,面色白皙如常,火毒应是解了。
睡一觉便好了。
直到这时,萦绕清元眉眼间的黑雾愁云才终于开始散去。
苏叶的确是睡了过去,神情安稳。
“应是累了吧。”他低声道,话语里也有些疲惫。
将至傍晚,屋内亦是微凉,而苏叶睡得酣甜,两只被卷起袖子纤细手臂现在外面,还浑然不知。
清元怕她身子虚再冷到了,于是便又俯身低头,将她的手臂放进被子,掖好被角。
他倾身在她耳际一侧,待弄好转头时,他的脸与她,相距不过毫厘而已。
她深深浅浅的呼吸喷薄在他耳廓,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皮肤上的细小绒毛,她睫毛的长度,她秀挺的鼻子,还有,刚被他吻了一下的唇。
他眨了眨眼,狭长的桃花眼内风情流转,情绪浓烈。
此时,屋内残有的一缕神识消失了。
而另一声音响起
“啧啧啧啧啧”
“瞧瞧,我来得正是时候,这让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