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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龙蛇贴
    看完后,江文远道:“我也没认识个谁呀,怎么有人请我吃饭呀?”



    李能掌道:“总领帮千万别这样以为,这是地地道道的鸿门宴,帮会之争最喜欢用的手段,又被叫做龙蛇贴,表面上看起来恭敬,但潜在杀招更为厉害。对方会在提出地点内提前做好了埋伏,被对方所制之下,不得不乖乖答应对方的条件。”



    江文远道:“不会吧,我看这请帖上说得十分客气!”



    李能掌道:“其实这也都是帮会人物都知道的结果,能下龙蛇贴的,必然是提前做了布置。”



    江文远仍有不解:“既然大家都知道,不去赴宴就可以了,他又不能把咱怎样?”



    李能掌摇头道:“这龙蛇贴的厉害之处也就在于这里,请总领帮反过来看看帖子背面!”



    江文远翻过来看那纸片的背面,上面画有一条龙,张牙舞爪、威武腾腾。在下面还画有一条小蛇,伏地蜷缩,猥琐细小。



    看了一遍,江文远也难明白:“这也没什么呀?”



    管大道:“能赴龙蛇贴的便是龙,被世人钦佩;不敢去的就是一条小蛇,便会被其他的帮会瞧不起,日后任谁都能欺负,这是帮会之间的潜规则……”



    听到这里,江文远总算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三天前就接到这龙蛇贴了,想要保护我才不告诉我,这才让你们被打,对吗?”



    十几个鼻青脸肿的都点了点头,其中就有许三,他说道:“对方是明发龙蛇贴,刚开始在镇上接到,我们以为过一天对方也就撤了,没想到这两天竟然越来越多,现在满大街都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清帮胆小,其他的一些小瘪三,再加上龙华山堂的指派,今天就打了我们!”



    江文远道:“太欺负人了吧!对了,明发龙蛇贴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暗发?”



    李能掌道:“所谓明发,就是不到对方帮会内下贴,而是在大街上撒,弄得遍地都是,满世界都知道,不敢赴贴,自然被世人皆知;如果是暗发,就是给对方留有情面,直接到对方的帮会内下贴,这样,即使接贴者不去,也不会被更多人知道。”



    江文远一笑:“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各有各的招啊!一点也不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简单,也就是明明知道人家要欺负咱,咱还得甘心被欺负。”



    李能掌道:“总领帮不用管他,大不了咱们帮中兄弟近几天不出门就是了……”



    还没说完,就被江文远截下话头:“为什么不管呀,人家也是一片盛情,怎能拂了人家好意?”



    管大施礼道:“历来能赴龙蛇贴的,都是一身好武艺,凭自己一个人的本事把对方干倒,从而一战立威,可是总领帮……总领帮是一介书生,怎能和哥老会那些人争勇斗狠?”



    说着,对那些船工施眼色,众船工也跟着请求,施礼道:“总领帮万万不可赴贴!”



    江文远看着众船工身上的伤,说道:“既然我是你们的总领帮,就要为你们撑腰,敢打我帮中的人,我们就要打还回去,这场龙蛇贴我赴定了。”



    李能掌也极力劝阻:“总领帮啊,咱不是斗气的时候,对方势大,我们抵敌不过!”



    “对方势大?有多大?不就是两千多人吗,不过,你们仔细说说龙华山堂,说说陈金龙!”虽然气愤,但江文远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冷静。



    李能掌道:“这陈金龙也是道上长混的,长江两岸最出名的的哥老会舵把子共有三人,被称为长江三龙,这陈金龙就是其中一龙,早年结识了很多哥老会大佬,先是收一些没有生计穷苦人做小弟,势力大了又私开山堂。”



    “什么是山堂?”江文远对这些江湖之事半点也不懂,逢到什么都问。



    李能掌道:“所谓山堂,是开山立堂的意思,是哥老会的说法。放布票招揽会众,因为现在难民灾民多,入山堂便能活命,自然有很多人想进山堂,只一年下来,这陈金龙就放布票一千多张,让他声势大震。”



    布票是哥老会、洪门等帮会入帮的凭证,这一方法之后也被清帮所用。



    管大插口道:“前些天我们擒住了扛山虎那一队啯噜,陈金龙为其复仇才对我们明发龙蛇贴的,当然也是为了龙华山堂的面子,如果我们不赴贴,他就有面子了,周围的堂口就会称赞他们,贬低我们清帮!”



    点了点头,江文远再问道:“要赴这龙蛇贴,还有什么其他规矩吗?是只身赴会,还是可以带人?”



    管大道:“对方也没说要只身赴会,自然是可以带人的!”



    江文远道:“好,这龙蛇贴我们赴了,只是不知道最后的宴席钱谁出,我们要不要带钱?”



    管大、李能掌及众船工皆“扑哧”一声,明显是要笑出来,但又怕对总领帮不恭,都连忙憋住。



    自然这一点江文远看在眼里,问道:“怎么,我问的话很可笑吗?”



    李能掌终于笑出声来:“我的总领帮呀,这也只是赴宴为名,只有刀光剑影,没有宴,空肚子去空肚子回,而且见面之处也会选择偏僻人稀的地方,没办法做饭!”



    “这不是骗人呢吗?好,不吃就不吃吧,但我们也要去,不过,我们也不打无准备之仗!”



    转头去看,只见连环脚也在房中,虽然他白天也出工了,但是因为腿脚快并未挨打。



    江文远对连环脚道:“辛苦展大哥跑一趟,连夜去查看这贴上所说的帽儿圩龙王祠堂,把祠堂内及周围的地形地貌仔细察看一番,注意隐藏,不要让人看见,如果发现对方有埋伏,也不要惊动,速去速回,我们在此坐等。”



    连环脚展提儿应声而去,江文远及众船工也未散开,就在房中等待。



    这连环脚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未到半夜就回来了,江文远亲自给他递上一杯茶,问道:“一路上有没有发现人,有没有发现对方的埋伏?”



    连环脚犹豫一下,这可是总领帮亲为自己递茶,生怕自己担待不起,但是见对方是真心关心,便接过来一饮而尽,说道:“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看到对方的埋伏!”



    让连环脚坐下,江文远又向他了解那里的地形地貌,并拿出纸笔准备。



    连环脚道:“那龙王祠堂也就是破败的龙王庙,望江而建,坐南朝北,庙北三十步左右有一道堤坝,再往北是一处荒滩,全是乱石积水,庙南一百多步有一片小树林,往东是苇子荡,很多积水,西边是一个土坡……”



    他一边说,江文远一边在纸上画,画好后又问连环脚是不是这样,把龙王庙周围的环境都了解清楚了,又向他了解庙内的情形,也以画图的方式了解到最细致。



    了然于胸之后,江文远便把众船工叫在眼前,连夜做了一番安排,忙活到大半夜才散去。



    第二天,帮中船工都没有外出做工,集中在一起,个个脸色紧张,如临大敌。



    见江文远走出房门,众船工施礼道:“总领帮!”



    江文远道:“众位兄弟,我们清帮被人明下龙蛇贴,为了咱们清帮的名头,今天去赴他这贴,只有我和管领帮同去,剩下的兄弟在家中护卫,别让人家乘虚而入来害咱们!”



    更多船工担心,都道:



    “既然明知此去凶险,怎么只去两人,我们愿随总领帮一同赴贴。”



    “我们也去!”



    “我也去!”



    ……



    江文远手势虚按,示意众人不要乱,说道:“众位大哥不必担心,虽然我文弱,但也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众人一时沉默,细想之下,发现自认识江文远以来,他还真的没做过没把握的事,就连上次埋伏扛山虎等劫匪时,他竟然连下多道机关,以至很多机关都没用完。



    江文远再道:“留下的兄弟也不可谓职责不大,一切都听从李领帮安排,每一处都要守人。”



    众船工齐应一声:“是!”



    当下,江文远和着管大便走,忽见管香罗和无依后面追来,追到身后,管香罗道:“爹,女儿和你一起去,纵然有难,女儿也和你一起承担。”



    管大道:“像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家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还想再说阻拦的话,却听江文远道:“那就一起去吧!”



    倒让管大、无依、管香罗呆了一下,极为不解,管大道:“总领帮你……”



    江文远道:“父女连心,如果当面不让她两个去,李领帮管他们不住,我担心她两个会偷偷跟来,如果落入敌手反而麻烦,倒不如跟在我们身边安全!”



    管大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她两个跟上。



    一行四人离开船帮驻地,往帽儿圩而去,倒也没有多远的路,日上三杆之时,便已经来到龙王祠堂。站在祠堂外四下里去看,果如连环脚所说,就连树的高度,苇子荡的密度都没太多差异。



    看了一圈,江文远带三人进入祠堂,因为祠堂面北朝阴,又是清晨,里面光线很暗,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适应。



    庙内久无人至,阴暗潮湿,墙根角落处还有一些积水,地面上还有一些散乱的脚印。



    靠南墙设有三尺高的神台,神台上供着龙王泥像,斑斑驳驳的,很多地方都脱漆了……



    看了一圈,江文远叹声道:“这陈山堂的也太没有眼力劲了,选这么个破地方,这么大霉味,熏也把人熏死了,还怎么吃宴哪?”



    一边说,又在庙内连看很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