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雪厚,那日早晨顾亓佑没来柴清帐篷,柴清从临时被找来伺候她的小军妓口中无意得知,他今日要大肆攻城,营中只留了百人镇守,他打算,一举歼灭城中瑾王军。
一身伤的小军妓离开之后,柴清从床上跌了下去。
那日,她掐了日子,腹中胎儿刚满七月,厉钊中毒的第八日。
她从床榻上掉下来,故意打碎了桌上放着的药碗,闹出的动静不小,自然惊动了整装待发的顾亓佑。
她看着那男人看她一身的血焦急的不得了的样子,她反而静下来,眸光薄凉,“你把解药给厉钊,否则我跟他一起死,顾亓佑,你不准带兵攻城!”
男人沉着打量了她的眼神,似是在观摩,她是怎样将这般狠毒的话说出来的。
她安静的被顾亓佑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一身的血,伴随着阵阵宫缩的疼,她道:“哥哥,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厉钊身边。”
顾亓佑不语,手掌覆盖住她的眼睛,“你倒是懂得,怎么句句伤人。”
营中有一早给她准备好的接生婆,好在不至于乱成一团,她疼死都不愿意再喊出来一生,加上脚踝的伤口,她的腿根本用不上力,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顾亓佑倒是沉着下来,在营外站着不做声。
折腾到中午时,接生婆出来跟他道:“姑娘疼的昏过去了好几次,她不愿意使劲,姑娘说,少将军不给瑾王送解药,她宁愿一尸两命。”
他盯着接生婆一手的血,愣了愣。
“你跟她说,解药已经让副将亲自去送了。”男人眸子暗淡无光,比这纷纷的雪还要凉。
那抹心疼,遮不住的。
“我这便进去跟姑娘说,这下姑娘应该能安心生产了。”接生婆松了口气,连忙进了营帐。
深夜。亥时,接生婆欣慰的喊到:“生了!终于生了!”
帐内帐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随即又不免担心起来,生是生了,但并没有婴孩的啼哭声。
良久,接生婆抱着个小小襁褓,外面风大,她只掀了帘子也没出来,“少将军,姑娘生了个女孩儿,姑娘已经昏过去了,这女孩不会哭,怎么掐也不哭。”
顾亓佑阴着脸进了帐篷,血腥味冲人,他似是早预料到这孩子会如此一般,不甚在意,直接去了床边,看衾被下累的昏了过去的小姑娘。
拼尽全力,也要生这么个不会哭的女儿,为了他的孩子,她倒是拼命。
被褥上都是血,他冰凉的手没敢碰她,怕过了凉气,接生婆跟过来道:“少将军,姑娘身子虚,没有奶水,这小丫头虽然饿了也不会哭闹,但是也得喂奶啊,您看这军中有没有羊奶什么的…”
“去找副将。”
没等接生婆说完口中的话,他便开口赶人离开。
后半夜了,也不只是什么支撑着疲惫到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柴清醒来,她推了推身旁浅眛的顾亓佑醒来,“表哥,你撤兵吧,撤兵我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