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沉宅的热闹是属于别人的,而不是属于她江秋曼的。她带着阿红和阿黄,驾轻就熟得便摸到了安和弄堂去。
玉石铺子依旧装修妥当,等进了货就可以开张,而她暗中租下的洋楼宅子则是个大工程,过年了便让工人们放假停工过年去了,秦半池自然也已经在家休假。
所以等江秋曼摸索到安和弄堂来找秦半池时,秦半池正在自家的厨房拧着眉头切葱下面条。
只是锅里的面看上去黏糊糊的,还透着一股糊味,简直了。
江秋曼从窗户处探头出来,对着秦半池大笑:“小池,你煮的面条一定很难吃!”
被吓个半死的秦半池:“……”
秦半池把江秋曼和阿红阿黄迎进门,拧着眉问她:“你怎么来了?”
这一带的住户特别杂乱,他并不喜欢江秋曼来这里找他。
江秋曼笑眯眯的:“今天是除夕,我来看看你,你可不能把我往外赶呀!”
秦半池是她在上海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特别珍惜。
可秦半池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哪怕她笑得甜蜜蜜的,可秦半池依旧抿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江秋曼怕他真的把自己赶走,连忙猫进了厨房,接过了秦半池的摊子。
将锅里的面全都倒了,江秋曼来的路上带了很多的新鲜蔬菜和鱼肉,她挽着袖子,驾轻就熟得开始洗菜切菜。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衬得她的肌肤透着莹润。
她的眉眼娇俏明亮,鼻子娇挺,嘴唇红润,就像是冬日盛开的腊梅花。她异常专心得做着手中动作,微抿着嘴,露出左边脸颊上一颗浅浅的梨涡。
秦半池有些出神得看着她,可半晌,他恍然回过神,脸色微红得别开眼去,转身走出了屋子。
直到脸上的热气散开了,他才又转身走入厨房:“你做这些干什么,这些我都会。”
江秋曼一边切菜一边笑道:“你会什么?会烧糊糊的面条?”
秦半池的脸更挂不住了,有些僵硬道:“一次做不好,还有第二次。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学会。”
江秋曼笑着把他哄出了厨房,让他不要给自己添乱。并保证下次一定让秦半池来烧,给他足够的发挥空间,秦半池这才不情不愿得乖乖坐在客厅了。
秦半池忍不住又看向她的手,她的手白皙莹润,就像是玉一般。他想,以后可不能再让她做家务了,糟了这么漂亮的手。
而他面上并未表现半分,倒是又出门去买了江秋曼最喜欢吃的糕点,这才返回家了。
先是给大家随意放了点面条垫垫肚子,眼看时间到了下午两点,江秋曼和阿红便又钻入了厨房忙碌起来。
等到了下午五点,江秋曼已烧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将秦半池家里的餐桌都堆满了。炖了鸡汤,爆炒了鸭肉,海蜇笋丝还有许多家常菜,全都色香味俱全,透着让人食指大动的菜香。
秦半池的家并不大,是他临时租的老宅子,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才是卧室。眼下,他们几人将小小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外头不断传来贺除夕的鞭炮声,客厅内则是大家围着一起举杯迎新年。
江秋曼脸上露出灿烂的大笑,比外滩上的烟花还要夺目耀眼。
秦半池看着她的侧脸,如火如荼,璀璨似锦,渐渐的,他似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了,眼前只剩下江秋曼的笑靥,和自己胸膛内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他过得最不同的一个生辰。
而他亦不曾想到,此后漫漫人生如此孤独,他竟再难以忘记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