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看着江秋曼一步三回头得走出寝房,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那天的太阳很毒辣,秋日的温度尚带着夏季的余温。他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半晌,转身离开。
他没有等她的面条,他当时骄傲又自负,从不肯正眼看待她对自己的感情,更高傲得以为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女人。所以他走得那么干脆利落,连一句再见也没有留下。
这几天夜里,他总是梦到自己和她从前在青县时度过的时光。想起当时自己和她最后离别时的场景,然后,活生生得痛醒。
他不敢去想当时江秋曼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回到房间后,却发现他再也不见了,会是怎样的伤心和难过。
他也不敢去想等自己走后没多久,江秋曼却查出有孕,她当时会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她那么喜欢沉安,她一定满世界得找过他罢?可是却一直找不到他,找不到腹中孩子的爸爸,该有多绝望。
沉玉从未如此恨过自己,恨自己当时的决绝,恨自己当时不懂去爱,以为可以理所当然得践踏别人的感情。以为换了假鼠雕后,再去见她一眼,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这不是仁慈,这是比刽子手还要冷血的残忍。
他的脸色又变得惨白,额头亦冒出了点点冷汗,让坐在对面的秦半池拧着眉看着他,试探道:“你还好吧?”
沉玉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他看着他,说道:“当时我伪装成一个教书先生接近江秋曼,江父不肯将鼠雕卖给我,他认定我只是个穷秀才,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所以我只有雕了个假鼠雕,以假乱真。同时在里头藏了银票。”
闻言,秦半池讥诮得看着他:“原来如此。沉少爷果然心狠,为了得到鼠雕,谁都不惜加以利用。”
沉玉冷冷得看着他:“所以我得到了惩罚。”
秦半池才懒得理他,别开眼继续道:“可你的假鼠雕被人埋在了地底下,还是一个将近三米的深坑。所以,到底是谁埋的?”
闻言,沉玉凝眉:“竟有此事?”
秦半池从怀里掏出鼠雕,递给沉玉:“你看,这应该是你雕的那枚假鼠雕,对不对?”
沉玉接过,细细打量,可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古怪。直到许久,他放下鼠雕,面色已是十分冷凝:“这并不是我雕刻的那枚。”
秦半池脸上的讥嘲也渐渐收起,变得无比凝色。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静谧,直到许久,秦半池才道:“所以,假玉雕有两个?”
沉玉冷冷道:“这个鼠雕的刀工和细节,皆是下品。自然不可能是我的作品。”
秦半池又拿起这鼠雕,反复看了半晌。可也看不出什么花来。他是个门外汉,压根就不懂看玉。
他又将鼠雕放在桌上,思绪变得十分混乱:“那么问题在于,为什么你的支票,会出现在这枚更假的鼠雕里?”
沉玉道:“那就是有人又雕刻了一枚假玉,并把支票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