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洛杉矶气候非常的舒适，既不炎热，也不寒冷。



    罗杰-克里斯蒂安庄园的花园里，乐队三人围着一张桌子，桌子中央摆着一个炭火铜锅，几大盘切得薄薄的牛羊肉摆在锅边，胖子拿筷子的姿势很是别扭，却是吃得满头冒汗。



    “这个东西好吃！”



    胖子夹着一大片涮得半熟的牛肉，牛肉还冒着血色，沾上芝麻酱料，一口吃下去，赞叹道：“要是冬天来上这么一锅，简直是享受！”



    “对，这个火锅好吃！”



    安妮的筷子同样停不下来，一边吃，还不忘提意见：“昨天那个什么红油火锅，太辣了，受不了。还是这个好！”



    这几天，罗杰的庄园里，从岛国进口了一批最顶级的牛肉。



    不是大名鼎鼎的神户和牛，而是更加适合火锅的松阪牛肉。



    火锅的魅力，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



    就算有些人吃不惯，但火锅的种类那么多，总有一款能满足你。



    于是，一连几天下来，乐队每天的录音结束之后，都会聚在一起涮上一顿。



    火锅的花样也在不断变化着，从广东打边炉到四川麻辣火锅，再到老帝都涮锅。



    咦？



    为什么都亿万富豪了还tm在吃火锅？



    不管了！



    好吃才是第一位的，什么品味什么格调都一边凉快去。



    大约是铜锅涮肉很合胃口，胖子和安妮两人一边吃，一边不住地赞叹着。



    而罗杰则根本顾不上说话，闷头吃个不停。



    几筷子下去，一大盘牛肉已经进肚，再几筷子下去，又一盘羊肉消失。



    “哇，罗杰，你太狡猾了！”



    眼尖的安妮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连忙站起身，伸手去抢罗杰面前的盘子。



    “喂，你这是犯规！”



    罗杰忍不下去了：“哪有抢食直接上手的！”



    “谁让你吃得那么快，我一个弱女子抢不过你，只能先占着咯！”



    安妮做了个鬼脸，挑衅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略略略~”



    罗杰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决定无视安妮，伸出筷子，从胖子面前的盘子里夹走几片肉。



    “喂！”



    胖子当时就惊了：“你干嘛？”



    安妮抢了你的食物，你不敢去怼她，就来抢我的？



    我胖虎这么好欺负的吗？



    罗杰没回话，快速将涮好的肉片塞进嘴里，又一次伸出筷子。



    桌上的食物当然不可能不够吃的，抢食，只是一种玩闹罢了。



    有许多人不喜欢在吃火锅时有人争抢，但在罗杰看来，这种抢食的行为，反而是一种乐趣。



    一阵争抢之后，又让厨房再次上菜，可怜的胖子终于吃饱喝足，靠在椅子背上，揉着肚子，叹道：“要是每天都这么吃下去，我感觉我的体重就控制不住了。”



    “就算不吃火锅，你的体重也控制不住！”



    安妮日常毒舌：“你现在有多重？四百磅？”



    “四百磅？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每一个胖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胖，最起码不会承认自己“特别胖”。



    胖子大声反驳道：“我现在只有340多磅，之前看过医生，吃了一段时间药以后体重轻了不少。”



    胖子的体重问题，除了和生活习惯有关之外，更多的还是体内某种激素异常，算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病。



    当然，说是罕见，其实这种肥胖症在白人当中的比例还是挺高的，尤其是北美的白人，十个人当中起码有两三个胖子。



    大约和他们总是喜欢吃甜食有关？



    总之，既然是病，那必然是可以治愈的，或者最起码也能够一定程度上控制。



    在接受过治疗之后，胖子的体重确实减轻了不少。



    虽然，无论以任何国家的审美来看，依然是个三百多磅的胖子。



    “【只有】……”



    安妮撇撇嘴，假装是在暗地里做小动作，却偏偏故意让胖子正好能够看清楚。



    胖子的眼皮跳了跳，果断选择从心。



    虽然安妮平日里的作风不像个女人，但毕竟生理性别确实是“女性”。



    和女人斗，赢了丢人，输了更丢人。



    尤其是当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安妮-克拉克的时候，输的可能性起码占了九成，胖子可不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事。



    “所以说，你认为公司进行海外扩张是个好主意？”



    胖子看向罗杰，生硬地转移话题：“但是为什么是英格兰和澳洲？”



    在董事会的审批当中，乐队通过了卢西恩-格兰奇的海外“插眼”计划。



    胖子同样持赞同的意见，此时的问题，也不是质疑，而是疑惑。



    卢西恩-格兰奇选择的两个开拓目标，一是英格兰，二是澳大利亚，都符合“英语地区”、“摇滚市场繁荣”、“与北美娱乐圈关系密切”三个要素。



    两者相加，一共开出了高达9000万美元的预算。



    这也是在不影响mad唱片其它业务的前提下，所能抽取出资金的极限数字。



    再多，要么会对公司的资金链造成影响，要么就得通过贷款来解决问题。



    罗杰不排斥在必要的情况下获取商业贷款，但仅仅只是插个眼，并非正式的扩张，还没有那个必要。



    “原因其实很简单。”



    罗杰小口抿着啤酒，开口道：“公司账户上的闲置资金太多，我告诉卢卡（卢西恩-格兰奇），必须要按照一亿美元左右这个标准来做预算，然后他就在计划书中写进去了两个市场。”



    最终的预算是9000万到一亿美元之间，单纯从这一点上来看，卢西恩-格兰奇的工作完成的相当精准。



    “其实我感觉，花费巨额资金搭建海外发行渠道，未必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胖子的话有些马后炮的意思：“市场部门给我提交过一份报告，预计今年实体唱片的全球市场规模会下滑至少三十个百分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罗杰当然清楚胖子的意思。



    无论数字唱片再怎么火爆，乐坛的明星，尤其是主流明星们，要在唱片上赚钱，更多的还是依赖实体唱片，尤其是cd。



    实体唱片的市场萎缩，意味着大家的钱会越来越不好赚。



    如果是那些大厂牌也就罢了，光是靠着发行抽成，就能赚一大笔，哪怕利润缩水，也不至于亏本。



    但像mad唱片这样的小公司，在实体唱片市场前景看衰的情况下，还投入巨额资金去搭建海外发行渠道，就未必是一项正确的投资了。



    搭建全球发行体系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需要的时间更是长达数年。



    以现在的市场环境来看，说不定等mad唱片的海外发行体系搭建完成，实体唱片已经“死去”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一个悲观的看法，但在唱片业内，持有这样观点的人可一点都不少，其中也包括了许多主流唱片公司的高层。



    “未必会赚，但至少不会亏。”



    罗杰摇了摇头，说道：“cd市场确实会一直处于下滑的状态，但当数字唱片发展到一定程度，人们反而会因为怀旧，去追求黑胶或者红胶唱片。



    我估计，大概十年左右，黑胶唱片的市场份额就会超过现在的cd市场，这其中的利润……”



    这不是盲目的瞎猜，而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



    在罗杰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几年，黑胶唱片的市场份额每年都在快速上涨。



    在实体唱片整体市场大幅缩水的情况下，黑胶唱片市场反而出现了逆增长，看起来很诡异，但实际上很容易理解。



    无论什么年代，怀旧、情怀一类，总是能够吸引到不少消费者。



    再加上黑胶唱片天然就带有的“高格调”标签，自然也能吸引到很多的装哔人士。



    当然，这些人并不会说自己听黑胶唱片是在装哔，而是“为了享受最高品质的音色”。



    不论如何，在未来，黑胶唱片会成为唱片业内一个相当重要的盈利点，这是不争的事实。



    仅仅只是这一块，就足以将搭建发行渠道的投入赚回来。



    这也是罗杰的底气所在。



    赚不赚另说，总之肯定不会亏。



    而掌握了海外发行渠道，某种程度上来讲，对自身在行业内的话语权也有很大的帮助。



    别说不亏钱，哪怕是小亏，罗杰也愿意做这笔投资。



    要不是受限于资金不足，不用卢西恩-格兰奇撺掇，罗杰早就大张旗鼓地寻找合适的目标公司进行收购。



    但像是宝丽金这样拥有完善的全球发行体系，又有意向以“合理的价格”出售的公司可遇而不可求。



    很多时候，就算是愿意砸钱，也未必找得到合适的目标。



    就算有，无论是乐队自身，还是mad唱片，也都拿不出这样一笔巨款。



    ——环球收购宝丽金的时候，足足花费了106亿美元。



    那可是1997年的106亿。



    当然，这其中包含了宝丽金庞大无比的版权库，以及包括vcd在内的多项专利资产，但无论再怎么往低了算，那遍布全球的成熟发行体系，价值少说也在几十亿美元。



    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罗杰也只能同意卢西恩-格兰奇的计划，先插个眼，把地图点亮，等到时机成熟，再慢慢运作“开分矿”的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



    胖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虽然不是很支持这个计划，但反对的意见也算不上强烈。



    对于胖子来说，mad唱片是否要向海外扩张，都是可以接受的。



    就算亏钱，至少也能与乐队自身的海外扩张计划相辅相成，左手倒右手，再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聊工作了！”



    安妮休息了十几分钟，似乎缓过气来，却还是在揉着发胀的肚子，皱眉道：“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你们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简直是两个工作狂，难怪找你们不到女朋友！”



    “嘿，这里有人躺枪了！”



    胖子一脸无辜地举起手：“你说罗杰就算了，别带上我，我可不是单身狗！”



    “什么单身狗？谁是单身狗！”



    罗杰反驳道：“我这叫孤狼！”



    “？？？”



    安妮懵逼了整整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孤狼？你这顶多是个哈士奇！而且还是没有x生活的哈士奇，哈哈哈！”



    “对，罗杰是个没有x生活的哈士奇。”



    胖子毫无原则地站到了安妮那边，一起嘲笑罗杰。



    罗杰表示丝毫不慌，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热。



    一定是刚才吃火锅吃的。



    罗杰不动声色地喝着啤酒，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安妮见罗杰半天不出声，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小声道：“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欺负胖子？”



    “喂，你们说悄悄话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到了！”



    胖子忍不住叫道：“安妮，你就欺负我老实是吧？”



    “对呀！”



    安妮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忘了刚认识的时候我怎么说你的吗？这里有一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



    胖子一愣，被噎得无话可说。



    我胖虎……



    还就忍了！



    作为乐队里被安妮欺负次数最多的人，胖子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对这一切，似乎已经习惯了……



    太平洋对岸那个古老的国度有一句古话说得好，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受人所不受。



    胖子觉得，自己最起码做到了其中的两条。



    似乎……



    大概……



    这么理解是没错的吧？



    “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会……”



    罗杰看着精力过剩的安妮，有些无奈地说道：“晚上还有派对呢，你是打算现在就把精力用光吗？”



    在洛杉矶，这个北美娱乐圈的中心，怎么能少得了派对？



    作为一个摇滚歌手和乐手，罗杰可以暂时地专注于工作之中，但却无法忍受长期的枯燥。



    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工作，罗杰早早地就联系了派对公司，在庄园内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午夜狂欢派对。



    当然，是摇滚圈子里，最为喜闻乐见的那种派对。



    说不定……



    不，是肯定，可以在派对上收获一个，或者几个新的女伴。



    毕竟，生活，偶尔还是需要放纵一下的。



    “对哦，差点忘了晚上的派对！”



    安妮楞了几秒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这次就先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