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nevermind）》？这是什么见鬼的名字？”



    安妮拿着罗杰给出的计划书，指着其中一张草图，吐槽道：“还有这里，专辑的封面为什么要用一个裸|体的婴儿？太色|情了吧？！”



    按照惯例，每一张专辑的计划书初稿确定之后，都会在乐队内部进行讨论。



    在初稿当中，通常只包含极少量的内容，包括音乐类型和专辑理念，所有歌曲的总谱和乐器分谱，某些细节，例如音色选择方面的建议，最多再加上专辑暂定的名字和封面构想。



    至于具体制作的部分，例如录音分轨如何安排，使用什么样的设备，后期制作如何计划等等，这些会在进入制作阶段之前，由迭戈的团队去补充完整。



    若是在讨论中发现了什么问题，罗杰会收回计划书，重新修改直到通过为止。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事实上，从乐队成立至今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如果大家觉得都没有问题，那么就会各自开始练习，然后是整个乐队的排练，最后再进入正式的制作阶段。



    前边两个阶段，通常会和乐队的其它工作同步进行，以避免浪费时间。



    虽然说现在《血腥统治》的录制还没有完成，但下一张专辑的练习，已经是可以提前开始了。



    事实上，对于罗杰几人来说，练习新歌并非是工作，而是一种闲暇时的消遣和娱乐，完全可以放在“下班之后”进行。



    在罗杰的前世，《没关系（nevermind）》是涅盘乐队的第二张正式的录音室专辑，也是最为成功、影响力最大的一张。



    无论是从商业成绩，还是口碑方面，都是如此。



    如果说要挑选出一张“最经典的垃圾摇滚专辑”，不可能会有一张比《没关系》更加令人信服的作品了。



    这张十三首歌的专辑，其中的《something.in.the.way》已经在乐队的第三张专辑《ab》当中出现过。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摇滚圣经》系列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月之暗面》中的《时光（time）》，同样也曾经是《ab》专辑中的一首单曲，但这并不妨碍《月之暗面》取得巨大的成功。



    ……



    “专辑名字和封面只是一个代号。”



    罗杰回避了安妮的吐槽点。



    在这种事情上纠缠毫无意义，罗杰很清楚，就算自己换一个其它的专辑名字，比如说《1》之类的，安妮同样会吐槽。



    这和是否有什么不满无关，纯粹是安妮下意识的习惯。



    顿了顿，罗杰岔开话题，开口道：“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这是一张垃圾摇滚专辑，而不是从朋克或者重金属衍生出来的变种。”



    确定一张专辑的理念，这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垃圾摇滚（grunge.rock）”从朋克和重金属衍变而来，深受两者的影响。



    或者说，垃圾摇滚受朋克的影响更加深入，而“后垃圾摇滚（post-grungerock）”则更加趋向于金属。



    回到垃圾摇滚本身，这一音乐类型的代表，涅盘乐队，实际上在早期的时候，包括这张《没关系》专辑，作品内都有很深的朋克烙印。



    确切地说，涅盘乐队是在一路成长的同时，逐渐摆脱掉朋克的影响，走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垃圾摇滚风格”。



    从安妮加入乐队，制作了第一张专辑《怪胎》开始，罗杰虽然一直是在“搬运”前世的经典作品，但却总会针对乐队自身的特点或者需求，进行一定的改编。



    这种做法在一开始还不算明显，但从《摇滚圣经》系列开始之后，几乎每一张专辑、每一首歌，罗杰都会根据乐队自身的情况，在原曲的框架上做出不小的修改。



    这张《没关系》专辑同样也会如此。



    在罗杰的定义当中，属于乐队版本的《没关系》，要完完全全的“去朋克化”，制作成一张“纯粹的垃圾摇滚”专辑。



    这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很难。



    简单之处在于，在第二张专辑《没关系》时期的涅盘乐队，尤其是这张专辑录制到第二阶段，鼓手戴夫-格洛尔加入乐队之后，整个专辑的朋克元素本身就被大幅度的削减。



    而困难之处在于，垃圾摇滚这个音乐类型，本身受到朋克的影响太大，以至于若是完全“去掉朋克元素”，会使得制作出来的音乐根本就不是垃圾摇滚，而是另类摇滚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这其中的尺度并不是十分容易把握。



    好在罗杰几人的能力足够出色，也有着足够丰富的经验，应付这种程度的要求，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也就仅仅只是有点难度而已。



    听了罗杰的话，胖子很快提出一个建议：“稍微加重一些金属元素怎么样？例如更强的失真，同时将部分riff调整的更加尖锐。”



    “是个不错的办法，可以试试。”



    罗杰思索片刻，点点头，认可了胖子的提议，然后立刻又提醒道：“但是尺度同样要把握好，如果金属元素太重，这会变成一张后垃圾摇滚专辑，甚至是重金属专辑。”



    “这东西我先回去研究几天。下周的时候，我们找个时间尝试排练一下，看看效果再决定。”



    胖子扬了扬手中的计划书，里边包含着十三首歌的全部曲谱。



    “用不了下周，这些东西，我最多两天就搞定了。”



    安妮对自己的“效率”显得十分的自信，一脸挑衅地看向胖子：“要不要我们各自编曲，比一下谁做得更好？我上个月新买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就拿这个和你赌好了。”



    “嘿！你不能这样！”



    胖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老是惦记着我那点家底？！光是今年我都输给你多少东西了？！”



    安妮似乎有“欺负”胖子的爱好，总是变着花样找胖子打赌，然后从胖子手中赢来各种各样的战利品。



    小到一瓶好酒，大到一辆超级跑车，没有什么是安妮不会拿来赌的。



    有趣的是，至今为止，胖子从来没有赢过哪怕一次。



    “我那辆阿斯顿马丁花了不到200万美元。”



    安妮随口说道：“我也不要求你拿什么别的赌注出来了，听说杰西怀孕了？如果你输了，这张专辑的封面就让小理查森来当模特。”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安妮将计划书中关于封面的那一页抽了出来。



    纸上画着一个十分潦草的手绘图案，在游泳池的水面下，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张开四肢，露出天真的笑脸。



    当然，“天真的笑脸”是安妮自己脑补出来的。



    以罗杰的绘画功底，反应在草图上的表情，不说和来自阿比斯深渊的恶魔一样扭曲，但肯定和“好看”两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行，我赌了！”



    在“完全不对等”的赌注之下，胖子果然中招，忘记了自己从未赢过安妮的事实，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那辆限量版的超级跑车，就要归我了！”



    听着两人打赌，罗杰无奈地摇了摇头。



    倒不是对于两人的赌注有什么意见，纯粹是想起了安妮买下的新车。



    最新款的阿斯顿马丁限量版超级跑车，全球只有77台。



    以罗杰几人的收入而言，这辆车的价格倒是不贵，北美地区的售价仅仅只在170~180万美元之间，算上其它各种费用，也没有超过200万美元。



    这笔钱，哪怕是贾森，都能轻易支付得起，更不要说收入更高的安妮了。



    但罗杰却记得，这款车在前世的时候，太平洋对岸不可描述国度内的报价，却高达4700万软妹币。



    按照当下的汇率来计算，那可是700多万美元的高价。



    这个价格，就算是罗杰自己，都要稍稍犹豫一下才会下订单。



    不得不说，车这个东西，尤其是几个全球知名品牌的超级跑车，在不可描述国度的价格，确实是高昂得令人发指。



    不过造成这个价格的因素有很多，高昂的关税和地区保护政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而且，市场保护政策，在全世界都很常见，就连北美同样也存在，也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



    如果没有这些政策，完全开放市场，对于消费者来说，短期内确实是有好处，但长远来看，随着本土的生产商被挤压到破产，绝对会沦为商品倾销地，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可以参考一下阿三国的现状。



    事实上，这类政策，在娱乐行业同样也存在，甚至是更加的严格。



    比如说，尽管罗杰一直很注意某些敏感的事情，但乐队仍然能有一部分作品至今未能进入太平洋对岸的市场，哪怕是盗版也是如此。



    而在那些更加保守、排外的地区，例如中东的绿教诸国，摇滚乐的专辑根本别想在这些国家的零售店内上架。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何打破这些“市场保护”或者“文化保护”政策的封锁，将唱片卖到全球每一个市场上去，也是【量子音乐】，以及所有的唱片业巨头都要考虑的问题。



    胡思乱想了一会，罗杰很快收回不知道散发到什么地方去的思维。



    “这张专辑的事暂时这么定下来，我们各自练习一下，找找看有什么问题，下周再做一次讨论。”



    罗杰将手中的计划书扔到一边，开口道：“《血腥统治》的进度要加快了，剩下的五首歌，我们最好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一个月？”



    安妮惊讶地叫了一声：“不是说年底之前完成就可以了吗？！现在才十月！”



    “计划赶不上变化。”



    罗杰耸了耸肩，说道：“米兰达那边发现了一些情况，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忙起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抽身的了。”



    顿了顿，罗杰强调道：“在和环球正式开战之前，我们必须要完成这张专辑，否则未来的计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环球？”



    胖子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们有什么动向？”



    “暂时还不清楚。”



    罗杰摇了摇头，说道：“米兰达只是发现了一些迹象，按照我的推测，环球的目标很可能还是集中在百代。”



    百代唱片，如今是【量子音乐】旗下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发行渠道。



    在拆分重组之后，【量子音乐】旗下所有厂牌的发行部门几乎都与百代合并，只有mad唱片等少数几个厂牌，还保留着地区性的发行渠道。



    比如说mad唱片，就只保留了北美的部分发行渠道，但仍然有过半的发行部门人手并入百代。



    哪怕仅仅只考虑北美地区的发行能力，现在的mad唱片，连过去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对于一家大型的音乐集团来说，发行，自然是重中之重。



    若是发行渠道被破坏、打乱，对于整个【量子音乐】都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量子音乐】将几乎所有发行渠道并入百代的做法，确实可以达到效率最大化。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是给了竞争对手一个可以直接攻击的“弱点”。



    相较于分散成上百个厂牌的制作部门，以及根本无从下手的版权部门，唯一可以下手，且一旦取得效果，就可以获得重大成效的，也就只剩下了百代。



    而且，从米兰达-斯特里普发现的种种迹象上来看，环球正在进行一系列人员方面的调动。



    而这些调动，其中绝大多数的目的地，都在百代的总部，英国！



    虽然不知道环球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仅仅只从这些迹象上来看，判断出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百代？”



    胖子认真思索了片刻，郑重地说道：“我们和花旗银行之间的协议，必须要尽快落实下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罗杰点了点头，说道：“这方面我会尽快跟进，争取在两周之内达成协议。”



    稍稍犹豫了一下，罗杰继续说道：“就算为此多做出一些让步，也是值得的。”



    “反击的事交给我了。”



    安妮依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眼神中却显露出一丝认真：“米兰达和她的人手借我用一段时间，必要的时候，我可能还需要调动大笔资金的权限。”



    “调动大笔资金？”



    罗杰挑了挑眉毛。



    “大笔资金”这个概念，若是以【量子音乐】的标准，至少也得上十亿美元，才算得上“大笔”。



    以罗杰对安妮的熟悉程度，仅仅只是这一句话，立刻就浮现出许多的联想。



    和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罗杰重重地点头，说道：“没问题，米兰达和她的手下归你了。另外，十亿美元以下的资金调动，不需要通过董事会，我会跟卢卡那边打好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