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欧洲传统的“三强”之一。
在二战期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大量的犹太人从德意志和意大利逃离,其中大多数人远渡大西洋,而另一部分留在欧洲的人中,绝大多数则逃往了法国。
有趣的是,在这个拥有全欧洲最多犹太人的国家,实际上自古以来,都有很强烈的“反犹太”倾向。
不过,这并不影响犹太人在这个国家的各个领域都拥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
作为法国最着名的世界级集团公司之一,维旺迪集团中,同样也不乏犹太人的身影。
和很多大型的集团公司一样,维旺迪并非是“犹太人势力”,但犹太人在维旺迪当中,却是占据了极为重要的话语权。
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就是一名典型的法国犹太人。
作为维旺迪的董事长兼ceo,让-弗朗索瓦-杜伯斯的日子却并不像其它公司的董事长那么好过。
维旺迪的董事会对于公司的控制权有超乎寻常的、病态的偏执,并不愿意将大多数权利都交给一名职业经理人。
事实上,维旺迪的“一把手”,这个位置并不好坐。
在同级别的大型集团公司里,很少有哪一家公司会像维旺迪这样,在短短七年之内,就换了四位董事长的。
(注:维旺迪在2002-2012年间换董事长很频繁,但具体换了几位没查到确切的资料,这个数字是随手写的,请不要当真。)
让-弗朗索瓦-杜伯斯的几个“前任”,都是因为集团内的权利斗争而失去了自己的位置,但如果不是在公司的经营上出现了“重大过失”,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上的人,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竞争对手抓住机会。
比如说,雪乐山的破产,就让当时的董事长兼ceo背了黑锅,黯然下台。
而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头痛的是,眼下,自己似乎就在面临着一个十分危险的局面。
一个,会被竞争对手抓住机会,将自己从维旺迪赶走的“重大过失”。
如果说,一个雪乐山的破产,就足以成为导致维旺迪的董事长下台的“导火索”,那么失去环球音乐集团,这样的“过失”,就是将董事会整个换过一遍,都实在是太足够了。
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好不容易才抓到前任的失误,费尽心机爬到这个位置上,绝不允许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就灰溜溜地被人赶走。
然而,想要破解环球所面临的困局,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让-弗朗索瓦-杜伯斯苦苦思索,该用什么样的方法,为维旺迪扳回一点局面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环球音乐集团里,那个该死的、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了让环球能够脱离维旺迪的掌控,竟然是主动开始出卖公司的利益,将三千多名核心员工“送”给了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法克!我要去起诉这个混蛋!律师呢?我们的律师呢?!给那个碧池养的发律师函!”
让-弗朗索瓦-杜伯斯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大吼大叫着,地面上散落着一地被砸碎的咖啡杯碎片。
“抱歉,先生。”
助理似乎已经习惯了让-弗朗索瓦-杜伯斯的暴脾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在向您汇报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咨询过法务部那边。三万名员工的离职,这件事在道格-莫里斯的权限范围之内,而且他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们无法就此证明它是在渎职或者出卖公司利益。”
在任何一名顶尖的职业经理人的就职合约中,不单单公司会对经理人的行为作出约束,反过来,经理人也会通过合约中的条款,确保自己不会轻易被“踢出局”。
这是一个双方互相博弈的过程,能够争取到什么程度,通常则要看双方之间的筹码。
对于道格-莫里斯这样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来说,根本不缺乏工作的机会,而且他对环球的掌控力,也使得道格-莫里斯有足够的筹码逼迫维旺迪在合约中做出让步。
因此,从合约的角度来讲,道格-莫里斯在环球音乐集团内的权限是非常高的。
虽然不至于像罗杰在【量子音乐】那样说一不二,但只要不犯什么能够让人抓到把柄的大错,也不存在被赶走的可能性。
重点不是“大错”,而是“把柄”。
一个哪怕看上去非常牵强附会,但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已经足以对公司的董事会作出交代。
当然,这也是因为“三万人”这个人数选择的足够微妙。
若是再多一些,比如说四五万人,这就超出了道格-莫里斯能够独自决断的范围,要么干脆是行不通,要么就会被维旺迪找到机会,将其从环球音乐集团的董事会中赶走。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道格-莫里斯想要看到的,同样,也不是【量子音乐】想要看到的。
但道格-莫里斯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留下来”,却不是让-弗朗索瓦-杜伯斯所希望看到的。
在维旺迪的董事会,就环球音乐集团这件事,早已达成了一致。
放弃环球,可以,但维旺迪必须要拿到足够的“补偿”。
最好是一大笔现金。
如果不行,最起码也得是等价的其它资产。
比如说某个经营状况良好,能够定期拿出大笔收益进行分红的大型集团公司的股份。
维旺迪本来是希望,能够从【量子娱乐】手中得到大笔的现金。
根据维旺迪从英国得到的消息,【量子娱乐】手中,保守估计也有两百亿美元以上的现金。
这笔钱,足以让维旺迪很大程度上缓解当前的财政压力了。
但从这几个月以来的情况来看,【量子娱乐】显然并不打算花费两百亿美元的巨款,从维旺迪手中买下环球音乐集团的股份。
别说两百亿,看上去,他们连这个数字的一半都不愿意出。
这绝对是维旺迪,以及让-弗朗索瓦-杜伯斯所不能接受的。
董事会已经向让-弗朗索瓦-杜伯斯下达了最后通牒,失去环球音乐集团,是维旺迪可以接受的结果。
但如果不能得到相应的补偿,那么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就必须让出现在的位置,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带领维旺迪从困境中走出。
这种压力,也是让-弗朗索瓦-杜伯斯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脾气的原因。
或者至少是原因之一。
不过,发泄了一通之后,让-弗朗索瓦-杜伯斯渐渐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
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很清楚这个道理。
在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之后,他还是能够非常冷静地去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困局的办法。
思考了片刻,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开口,对助理问道:“前几天,是不是有几个从澳大利亚的人来过,想要见我?”
助理想了一下,立刻说道:“是的,不过对方没有表明身份,所以苏菲没有同意安排会面。”
作为维旺迪集团的高管,想要和让-弗朗索瓦-杜伯斯见上一面,难度肯定没有会见一国元首那么夸张,但却也不会太过容易。
至少,一个没有足够身份地位的普通人,仅仅只是凭着一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的老板谈”这样的话,绝大多数情况下,连看门的保安那一关都过不了。
即使运气好,在保安那里蒙混过关,到了助理这里,是百分之百会被拦下的。
而在很多时候,没有表明身份,在负责为一位“大人物”安排行程的助理那里,通常被认为是“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
几个不肯表露身份的人想要“当面会谈”,这种事情,让-弗朗索瓦-杜伯斯的助理显然是不可能会做出任何反应的。
这无关其它,只是职责所在,仅此而已。
让-弗朗索瓦-杜伯斯沉默了一下,说道:“让苏菲安排一下,我要和那些人见面,越快越好。”
虽然那些“从澳洲来的家伙”没有表明身份,但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却是知道,这些人代表着澳大利亚最强盛的几个家族之一,默多克家族。
确切地说,他们就是维旺迪在传媒行业的老对头,新闻集团的“使者”。
虽然双方的主要经营方向并不一致,但在电视网这一块,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尤其是在欧洲地区,新闻集团不遗余力地朝欧洲扩张的举动,早已让维旺迪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不过,不满是一回事,但这并不影响双方在“必要的情况下”展开合作。
一切只看利益,不考虑其它。
这是几乎每一个犹太商人所秉持的“经营之道”,也是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当做《圣经》来信奉的格言。
虽然双方什么都没有谈,甚至连面都还没有见。
但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心里却是隐约知道,对方要和自己谈的是什么,而这件事,对维旺迪,或者说,对自己,又有什么样的好处。
或许,新闻集团这个“局外人”,可以成为“破局”的关键。
无论是利用新闻集团,来向【量子娱乐】施压,逼迫对方让步,还是干脆就是吸引新闻集团入局,将环球音乐集团的股份高价卖给新闻集团。
无论这两者对于维旺迪集团本身有多大的好处,但只要达成其中之一,让-弗朗索瓦-杜伯斯自己的位置,至少可以说是保住了。
想到这里,让-弗朗索瓦-杜伯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助理,严肃地强调道:“现在就去通知苏菲,会面的时间越快越好!”
“好的,先生。”
助理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但是,先生,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助理提醒得有些隐晦,毕竟作为属下,有些事不太好说得太透。
职场上的为人处世之道,对于达到这个层级的人来说,无论平时是否会做,但一定会懂。
虽然助理提醒的很隐晦,但却也没怎么绕弯子,让-弗朗索瓦-杜伯斯一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过于急切的表现,会让自己在谈判中落入下风。
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错误,但绝不应该发生在让-弗朗索瓦-杜伯斯这样的顶尖职业经理人身上。
“这样吧。”
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立刻做出调整,改口道:“让苏菲把会面的时间安排在周末,我记得塞纳河边有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就安排在那里好了。”
“我明白了。”
助理见让-弗朗索瓦-杜伯斯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便不再多说什么,心里默默记下上司的吩咐。
……
而与此同时,大西洋的另一端,纽约已经是深夜。
但在曼哈顿,仍然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许多在常人眼中的“上流人士”,背后其实都有着别人看不见的辛酸。
“曾经”,在罗杰的前世,当一位球星被问及他成功的秘诀时,这位球星反问了记者一个问题: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我每天会在那个时间就起床训练。
而在曼哈顿,凌晨四点,是很多人的“下班时间”。
即使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鲁伯特-默多克仍然像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一样,在工作繁忙的时候,加班到第二天天亮,只是稍微打个盹就继续工作,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尽管无数次因为这一点而被私人医生严肃地警告,但作为新闻集团和默多克家族的“掌舵者”,鲁伯特-默多克并非是不想休息,而是不能。
为了不让新闻集团脱离默多克家族的掌控,在几个儿女都“不成器”的情况下,老默多克只能是亲自上阵,同时希望自己最寄以厚望的小儿子,能够成长得再快一些。
——尽管后者已经三十多岁,但在老默多克的眼里,却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总算弄完了。”
老默多克伸了个懒腰,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老默多克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不再年轻。
虽然心里仍然不肯服老,但斗志两个字,终究还是无法扭转正常的生理规律。
喝了点清水,默多克按下召唤铃,叫来助理,吩咐道:“把这个传到法国那边,让他们按照这上边的计划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