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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以琴会友
    夜渐深。



    房间里灯光明亮,空调也开得很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外面这高山之上的寒气。



    刘琰波刚洗完澡,此时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白酒,小口小口地喝着,他的兴致似乎并不高,看上去甚至有点低落。



    李绯语正在摆弄着一张七弦古琴,她抬眼看了看刘琰波,问道:“刘先生,你有心事?”



    “我正在杞人忧天。”刘琰波苦笑道。



    “哦~”李绯语来了兴致,笑问道:“怎么说?”



    “我在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我们部分国人心里有了外国人生来就高人一等的想法。”刘琰波淡淡道:“今天要不是有李小姐你这座大靠山,想必我现在还被关在警局里,而且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下午在黟山景区内打的那一架,最后并不是谁拳头硬谁老大,刘琰波可是被拷去了警局,被折腾了不少时间——



    这也就是他讨厌打架的原因之一,因为打架不同于杀人,没法做到事了拂身去地撇清后续的麻烦。



    而在景区内斗殴,本来就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打的还是外国人,那就更麻烦了。



    自改革开放以来,每年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外国人涌进华夏的国门之内,国家政策上也是大力欢迎和支持世界各地的人们前来华夏投资亦或是经商,并且给予了不少政策上的优惠和方便。



    可高层这样做的本意只是想促进国内的经济发展,并且在国际上树立起一个友好和谐的形象,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国人们却会错了意,而且愈演愈烈,社会上逐渐形成了一股崇洋媚外的风气,有不少国人已经生出了外国人就是高人一等的想法,甚至将移民国外视做一项莫大的人生成就和拿来炫耀的资本。



    刘琰波有时候是感性的,他难以忘记今天在警局里时,那两个审问他的警察不分青红皂白誓死都要维护“国际友人”的态度,这让他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起了那个曾经引领着他走向正途的女人——



    欧阳知画。



    那些和她一样默默地守护着这和平盛世的人,他们是否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值得呢?



    “你这还真是在杞人忧天啊。”李绯语轻叹道。



    “是啊~”刘琰波无奈点头道:“谁让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呢!”



    “李小姐,要不你弹首曲子,帮我驱散心中杂念?”



    “刘先生,我怎么觉得你这杞人忧天是假,下套让我弹琴给你听才是真呢?”李绯语浅浅笑道。



    她说是这么说,可手却没闲着,已经开始试音。



    在洁白的灯光下,李绯语手拂瑶琴,乌黑秀亮的长发散落在脑后,她就如那在月宫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仰慕她的凡人沉醉。



    铮~



    琴音起,旋律流畅优美,节奏明快……



    古琴曲在华夏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伴随着中华民族的文明史流传至今,是华夏古代的四艺之首,也是华夏古典乐艺术的最高点。



    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在当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诸多历史悠久的璀璨文明已经逐渐淡化出人们的视线范围内,就如这古琴曲,会弹的人少了,能真正品出曲中之意的人就更少了。



    幸好——



    李绯语会弹,刘琰波会品。



    这是一曲《梅花引》,是华夏古琴十大名曲之一。



    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谱最清之物,从容和顺,为天地之正音。



    从古至今,华夏人对梅花一直都有着特殊的尊敬和喜爱,已经将它视为华夏人某种人格的化身,而《梅花引》的中心思想便是借梅花的洁白、芬芳和不畏严寒等特性来抒发人们对坚贞不屈之秉性、高尚情操的赞美——



    梅花香自苦寒来。



    华夏人常以梅花喻己,那么这历经了数千年风霜雨雪的华夏国又何尝不是一株寒梅,无论是过去的战火纷飞,还是如今接轨国际后的文化入侵,它依然保持着天朝上国的铮铮铁骨,而那些崇洋媚外的人,只不过是一片脱离了枝头的花瓣,不会伤其根骨,也不会影响到它的繁荣昌盛,因为它已经——



    足够强大!



    刘琰波听得一时竟有些痴了,他那一双原本已经被低落和懒散占据的眼睛犹如拨开乌云的星辰一般,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天籁之音,莫过于此。



    李绯语一曲作罢,刘琰波仍是意犹未尽,忍不住鼓掌道:“好一曲《梅花引》,李小姐不亏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超级大明星。”



    李绯语双手轻拂住还在颤动的琴弦,有些小小的惊讶道:“刘先生也学过古乐?”



    “学过一点皮毛。”刘琰波点头道。



    李绯语眼前一亮,兴致勃勃道:“那今晚我们就来个以琴会友,现在该你了。”



    “这还是不要了吧?”刘琰波特不要脸道:“这大半夜的,扰民。”



    李绯语不干了,起身道: “刘先生,你刚刚让我弹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你这纯属欺负人,小心我找尹总告密。”



    女人冲动起来都是魔鬼,没什么她们不敢说、不敢做的。



    看着已经拿起手机正装腔作势要打电话的李绯语,刘琰波摇头笑了笑,起身朝她走去。



    刘琰波确实学过古琴,不过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弹过,这让他心里有些紧张,但弹奏古琴曲——



    最忌心绪浮躁。



    刘琰波仰头喝了一大口白酒,放下酒瓶后,他才敢用手轻拂着琴弦,这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让他怀念,也让他的心绪逐渐归于安宁……



    房间里,有人指随心动,琴音再起——



    时而雄壮、高亢,仿佛有那巍巍泰山近在眼前;



    时而舒畅、流利,犹如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这天下人里,是谁志在高山?又是谁志在流水?



    其实,看山未必是山,见水也未必是水,只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就比如——



    有人会崇洋媚外,也有人会分三六九等,这些都只是各自的心中相,你无法去左右,只能做好自己。



    李绯语震惊了!



    她不仅从琴声中感受到了刘琰波心境上那种如登上高山后的豁然开朗,还感受到了他心中有着如江水般绵绵不绝的希望……



    曲随心动,心随意行,这才是一首真正谱尽万千变幻的好曲——



    不拘泥于形式主义,这才是人生,这才是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