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玄国，二月春社日又称春社日，春季祭祀土地神的日子，俗称“土地公公寿诞日”。



    在这日，百姓会去土地庙祈求社神赐福、五谷丰登。



    社日有饮酒、分肉、赛会、妇女停针线，踏春等习俗。



    为了去土地庙，祭拜土地神，天色未亮时，顾锦绣一家早早的起来忙碌。



    何氏在准备着今日祭拜土地之物。



    高氏在准备着早膳。



    顾锦绣套牛车，与高玲儿把今日要售卖的艾叶粑粑搬到了牛车上。



    早膳后，天色刚放亮，除了有孕的刘氏，全都坐着牛车前往城外五里的土地庙。



    此时路上只有三三两两挑着担子之人，顾锦绣觉得这个时间点正好，不会有人来蹭牛车，瞎打听她家的事情。



    在微凉的春风吹拂下，顾锦绣她们来到了土地庙前。



    土地庙前的四周已经有零零散散的摊贩在摆摊，有卖风筝的，有卖吃的，有卖首饰的……构成了一幅初春早市图。



    顾锦绣瞧了一眼四周，最后决定在土地庙右前方的一颗大树下摆摊。



    这里最靠近土地庙，祭拜之人都要经过此处。



    顾锦绣刚要摆摊，她右后方的一妇人道：“公子你不能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合适。”



    顾锦绣把篓子放到地上，寻声望去，目测她的摊位和妇人摊位的距离，解释道：“大娘你放心，我们不会挡住你的摊位的。”



    妇人见顾锦绣误会了，停下摆放木制的头饰物的动作，抬眼望向她道：“公子你误会了，我见你们面生是第一次摆摊吧，我告诉你，你那个位置看着好，其实是最不好的。等黄家和高家的人来了以后，你的东西就遭殃了。”



    三姓村和黄家村的距离不远，没有听说两家欺压乡里之事，何氏疑惑地道：“难道他们会抢东西不成？”



    妇人摇摇头，“两年前，前县令命人在城中建了一个土地庙后，县令和城里的贵人就不来祭拜土地神，我们还以为以后来这里的都是些为省进城费之人，没想到黄家和高家老爷依旧来这里，还为了争抢头柱香，搞得人仰马翻的，所以祭拜的人都不会来得这么早。大多数人都会在他们两家来了之后再来，趁机分得一小块肉带回家。”



    顾锦绣搜寻着原主的记忆，这几年顾青云病重，何氏要照顾他，顾锦皓在青山书院读书，何氏不放心原主一人前往土地庙，故而这几年的社日，只有身在书院的顾锦皓与同窗踏青时，顺带祭拜一下。



    顾锦绣想了想，决定把摊位往后移了移，与妇人的摊位并排。



    差不多卯时时，一阵喧哗声响起：



    “快闪开，快闪开，别当了我家老爷抢头柱香……”



    “切，今年的头柱香肯定是我家老爷的，你们赶紧闪开……”



    此时，两家的小厮在前面互相推搡着开路，黄老爷抱着一炷巨大的香坐在车上，由两个下人车往前跑，身后的一辆车拉着一头小肥猪和一大坛子的酒，还有一辆车拉着祭祀之物，四周被小厮簇拥着。



    而他的另一旁是高老爷，与他的情况差不多。



    两家相互对峙着，两家老爷丝毫不顾及往日的形象，像泼妇一般争吵着。



    簇拥着他们的小厮你追我跑，你推我搡，闹得人仰马翻的！



    见着这个场面，顾锦绣又让何氏她们把摊位往后移了移，又把牛车往后赶了一两米。



    这可不能闹出乱子，再次惊牛的场面，她觉得这一辈子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顾锦绣家的摊位刚移好，高黄两家的人来到了土地庙的大门口。



    圆滚滚的黄老爷抱着比他还高，有两胳膊粗的香迅速地跳下马车，快速地跑到庙门口，与瘦高的高老爷同时占领着有利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黄老爷真是很有喜感的“弥勒佛”，想都令人发笑，顾锦绣没有忍住“噗嗤”一笑。



    庙里的钟声响起，卯时到了。



    “吱呀”一声，庙门慢慢地打开了，顾锦绣看着两家的人你拦着我，我拦着你，各不相让，高老爷和黄老爷推搡着要走进庙门。



    顾锦绣想现在她去抢第一炷香，这会子应该抢到了，微微摇头，继续看热闹。



    正当高老爷和黄老爷挤进庙门口时，锣鼓声响起，一声“县令大人到”，打破了两家的争执。



    在场的人齐齐望向前方，官差开道，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出现在了众人眼中，随后的衙门里有品级之人，再之后就是城里的富商豪绅或是平头百姓。



    确定是县令来了之后，众人纷纷下跪。



    庙祝带着徒弟走出了土地庙亲自迎接县令。



    顾锦绣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在何氏的拉扯下，即将要跪下，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站着不动了。



    这时，顾锦绣觉得顾锦皓辛辛苦苦考的功名还是有点用处的！



    何氏紧张地拽着顾锦绣想让她跪下，顾锦绣低声道：“娘，我现在是举人。”



    何氏呆愣地看向顾锦绣许久，缓缓地放下了手。



    顾锦绣感受到何氏低落的情绪，知道她想起了顾锦皓，一连失去丈夫，两个儿女，觉得她有些可怜，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突然想到这样不合适，微微叹了一口气，把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



    顾锦绣转身面向前方，见黎墨晋已经下了马车，赶忙朝他拱手施礼。



    黎墨晋看到在官差守卫的外围突兀站着的顾锦绣，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又见面。



    他本来是在城里的土地庙祭拜的。



    自从得知商三代来了青山县，他就派了暗卫去暗中守着顾锦绣，在守着她的同时，顺带着把她一天的情况汇报给他。



    今日一早收到了暗卫的飞鸽传书，说顾锦绣来了城外的土地庙。



    遂，他以体察民情为由来了这里祭拜。



    顾锦绣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微抬起头朝着目光望去，发现是黎墨晋。



    与之相视，顾锦绣看到黎墨晋朝她笑了笑，心中十分震惊，迅速地低下头，往日见她都是一副欠揍的样子，今日这是见鬼了？



    微微摇头，顾锦绣再抬头看去时，黎墨晋已经转身面向众人，吩咐着众人起身。



    她觉得是她没睡够，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如沐春风的黎墨晋。



    “锦皓你怎么了？”



    顾锦绣回过神来，对何氏那关心的目光，“娘，我没事。”



    此时黎墨晋在庙祝的带领下，往庙门口走去，碰到了高老爷和黄老爷两人，与他们寒暄两句就走进了土地庙。



    见此，顾锦绣不由得感叹到这两家争得头破血流的头柱香，被人抢了不说，还得笑脸面对着抢头柱香的人，这气度真好！



    因为黎墨晋一行人的到来，两家人收敛了许多，混乱的场面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顾锦绣去过一些古寺，上过香，也在电视看到古人祭司，如今有现场版的，当然要凑一份热闹。



    然，前面的人太多了，她只得带着高玲儿站在自家牛车上观看着庙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