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亲王跟清风会的人往来都是瞒着家丁仆婢的,他身边的只有高檐月对此事一清二楚。
因此事关系到他父亲高丞相,再加上她对他又死心塌地的,因此平亲王很是放心她,对清风会的人和事也从不避讳她,她虽然不甚机灵,胸无城府,但是只要他交代的事情,她无不上心的。
清风会那边一向只派张照玉来,来时也只是扮作个富商模样,对外说也只是做生意偶尔来这里一阵,为了安全才学了点功夫,因此随身带剑,也颇会些功夫而已,王府里的人,只有平亲王和高檐月知道他清风会会徒的身份,其余的人都以为只是个生意人。
前一阵子他和王爷因为莹玉有了矛盾,真是险些暴露他的身份,都是平亲王一力维护才保住了他的身份,不然的话可就全都完了,这次见到骆珠,他终于忍不住冲她发脾气。
“我早就说了,叫你们清风会里派一个年长有经验的人来跟我交涉,上次张少侠做出那种不管不顾的事情来,我差点瞒不住,咱们差点全毁在他手上,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你们速速换人来吧!”
他一上来便冲骆珠一通披头盖脸的责备,他也是憋了许久无处诉说,今日见了骆珠才算是见了个出口,骆珠盈盈一笑,向她福了一福道:“我们派张少侠来京城跟王爷交涉,正是因为他年轻,年老有经验一辈的在江湖上露面太多,纪国舅手下招揽了不少江湖人做客卿,难保不被认出来,因此才派了张少侠来,这个早就跟王爷解释过了,更何况,在最一开始的时候,王爷不是也觉得张少侠为人谨慎小心,心思细腻,对他还颇有些赞赏吗?”
平亲王还是怒气冲冲地道:“可我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白姑娘的事,置我们的大事于不顾。而且这还是发生在我家的事,他就那么不相信我,问都不问我就直接去找王妃,他若是告诉我,我会不帮他处理吗?”
骆珠一笑道:“其实,委实也怪不得张少侠莽撞,当时王爷和王妃刚刚成亲,虽说那时候琐事多,但是王妃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把白姑娘发卖了王爷都不知道,张少侠还能如何信任王爷啊?”
平亲王听她话里有话的样子,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袁培他怀疑我是故意要把莹玉卖出去的?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我跟莹玉是什么关系,你们难道不知道?”
平亲王越说越激动,骆珠还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微笑道:“怎么可能,王妃当时既然怀疑王爷和白姑娘有私情,那她要发卖白姑娘,必然是不会让王爷知道的啊,更何况,后院都是交由王妃打理的,找个空隙把白姑娘卖了,还是有很多机会的,我们总舵主可没有怀疑,张少侠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他是个直肠子,怎能想得到那许多关节?只是觉得白姑娘身世本就可怜,又突然被卖掉,他心里怜惜他,也恼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罢了。大家都是凡夫俗子,难免会犯错,我今天来也是特意代张少侠和我们姑娘道歉的,则能还有怀疑王爷的道理?”
平亲王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哼”了一声道:“你倒会说话。”
骆珠也不客气,微笑道:“谢王爷夸奖。”她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还有一事,总舵主说,还是提前告诉王爷为好。白姑娘在峻州静茗院落水之后便性情大变,她已经把从前的事都忘了。”
平亲王一惊:“什么意思?”
骆珠道:“就是连自己为什么会在静茗院也不知道了,周围的所有人所有事,全都不记得了。她如今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平亲王哪里敢相信,这事情太过荒诞,便是街上的骗子要骗人,也没有敢这样胡编乱造的,他差异地盯着骆珠,一时说不出话来。
骆珠就知道他不信,于是沉声对他说:“我们亲眼看见的,半点也不会假。张少侠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伏击,初时只是追杀白姑娘和张少侠,听张少侠说,白姑娘虽然力量弱一些,但看她的身法,她非但会武功,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个中等水平,若是再多些力量上的练习,在江湖上就是个不俗的高手,这绝非三五年功夫能练成的。”
平亲王显得很震惊,皱眉问道:“他们遇到了伏击,哪一方的?”
骆珠淡淡地道:“不过是和清风会有些过节罢了,只是来找茬。”
平亲王很是不悦,皱眉道:“我早就跟你们总舵主说过,叫他不要去,让照玉自己去就好了,他是总舵主,怎么这么点事还拎不清,看不明白?他当国舅想办法把白姑娘弄走就是为了让她永无出头之日给自己消除一个隐患,斩草除根?天底下多少人视国舅为仇敌,你当他真的在乎一个白莹玉?他这是要拿白莹玉做诱饵,引张照玉,再用照玉做诱饵,引张广衡或者你们总舵主现身。”
骆珠依旧淡淡地道:“总舵主他知道。但是这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总舵主已经不打算躲了,因此才坦然面对。”
平亲王冷冷地道:“可现在不是让他拿着他的大侠风范到处炫耀的时候,国舅有多忌惮清风会难道他会不知道?我实在是不能明白他的这种行为,明知道如此结果,还要去救她,她死了,对清风会的人,还有江湖上那些嫉恶如仇的大侠不是能有更大的刺激吗?”
平亲王红了眼,说到最后,眼神忽然有些飘忽,面对着骆珠的凝视,原本理直气壮的他,突然就被她的目光扎的泄了气。其实他本就做贼心虚,骆珠又总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想再忍受下去了,干脆明确地表态,说自己就是想让莹玉死。
骆珠冷冷地道:“看来,派去杀白姑娘的人当中,是真的有王爷了。”
平亲王不说话,眼睛往一旁看去,但依旧横眉冷目。
骆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和头发低声道:“别瞧张少侠莽撞,心思却多的很,特别是关于白姑娘的事,他更是格外的用心,逼问起总舵主来也是毫不客气呢,总舵主险些招架不住。他倒是没怀疑王爷,他怀疑到了总舵主的头上,总舵主就知道,那个人就是王爷。照玉应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爱白姑娘入骨的平亲王,有一天,会想着要杀了她。如果他知道,他一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她远远地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