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听，都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来，艾芒把儿子带到其他办公室，让别的同事帮忙照顾一下。



    “小蒲，把高隽叫回来，墨轩你开下车。”



    金墨轩还一愣，平时都是林曦开车去现场，因为他开车又快又稳。



    这次林曦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手机打电话。



    卫尘婉一早上九点就有课，上课的时候她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也正好在个别指导学生画画，没看到桌上的手机。



    林曦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通，越来越急躁，神情肉眼可见得明显。



    “老大，你怎么了？”



    林曦没有回答，继续打着电话。



    教室里，还是有学生听到桌上连续不断的振动声，提醒了卫尘婉，等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时，正好电话挂断。



    她一看，林曦已经给她打了五六个电话了。



    卫尘婉回拨过去，刚通就被接起来了，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你还在家吗？还是去上课了？”



    “我……在教室呢，怎么了林曦？”



    “你去上课了就好。”



    “是出什么事了吗？”



    “有案子，你不用急，我们人手够。”



    听见卫尘婉的声音，林曦才放下心，最后挂了电话，一门心思放在案子上。



    坐在车子里的几个人都听清了，林曦是在给卫尘婉打电话呢，不过这个电话为什么打得这么着急，这个问题最后还是金墨轩问出来了。



    “老大，你刚……在给卫尘婉打电话？怎么这么着急啊？”



    “都市家园的命案，死者是年轻女性，也是卫尘婉住的小区。”



    几个人也明白了林曦在急些什么，虽然办案第一，但是金墨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到了那次，林曦让自己买了早饭送去都市家园的事。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在那里阻止居民围观或是拍摄。



    林曦走进警戒线，旁边的警察给他敬礼。



    “现在看下来什么情况。”



    “垃圾箱这里有尸体，早上垃圾车统一来收干湿垃圾，发现垃圾箱旁边扎的好好的两个黑色垃圾袋，不知道谁丢在那里的，他们就要打开检查干湿分类，结果打开就是……”



    林曦已经蹲在那里看垃圾袋里的东西了，是年轻的女尸，脸部已经布满凝固干涸的血迹，看不清模样了，除了从发型上来看得出是个比较时髦的女人，身体已经被肢解开了，凶手的行为很恶劣，把人体内比较主要的大型骨头都取出来放在了另一个垃圾袋里。



    是响应干湿分离的号召吗？



    刘长敏拿着工具箱走了过来，他走进看到垃圾袋里白花花的尸体。



    “这真的是，好长时间没看到手段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了。”



    “查案未必难，主要是要快速解决，不能引起居民恐慌。”林曦抬头看了看垃圾房这里的监控。



    “也是，这是闹市城区，发生这样的事要速战速决。”



    林曦站起来找金墨轩。



    “墨轩，你也去物业，把小区里所有住户的名单拿来。”



    “好。”



    苏小蒲已经去物业那里拷监控视频了。



    高隽本来晚上值班，今早才回去休息，谁知刚到家不久就一个电话让他回来，现在正帮着物证科的一起作证物搜寻。



    刘长敏带着两袋残肢先回去了，刑侦队留下来找探查一下周围环境，再找人问问话。



    因为在垃圾房发生了这样的事，在案子被破之前这里都要有专人看管，不能使用了，物业公司就要再另辟一个地方供居民丢垃圾。



    林曦看了看这个垃圾房的四周，围墙密封，只有每个垃圾桶前有金属的门，每天固定时间会有人来开关，在这个垃圾房一定不是最好的犯罪现场，第一现场肯定不是在这里，只要排查出了是哪个小区住户就会好办很多。



    因为很多东西要用局里的系统来做，所以他们完成手里的东西之后，就收队回去了。



    都市家园一共就三栋楼，均为二十层楼的高层，一梯两户型，实际住户109户人家，这相比起那些多户型的小区已经好很多了。



    刘长敏那里叫林曦过去看。



    在解剖台上，刘长敏已经把碎块拼在了一起，确实是来自同一个人的碎块，连骨骼都可以还原。



    尸体面部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面容。



    “林曦，这个面部我已经传到你们那儿了，应该可以去找对应的住户了。”



    “你这里有什么发现的线索。”



    “身上除了切割之外没有外伤，主要是窒息死亡，颈部非常明显的勒痕。”



    林曦在拼合起来的尸体的颈部看到一条红紫色的印记。



    刘长敏继续补充：“我一开始以为凶手分尸取骨的手法非常专业，可以从职业上做判断，但是后来我发现，手法非常业余，腿骨上都是划痕，可以说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皮瓣都很粗糙，应该是普通的刀重复切割造成的。”



    “死者基本信息先给我。”



    刘长敏拿过资料：“还好资料库里信息，死者名叫仝梅，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年龄在24岁，体重正常，死亡时间我推算在昨天夜里的七点到八点。”



    “如果单纯只是想杀人的话，他现在做到这一步算是有些过分了吧，把人处理成这样除了仇杀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你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以前见到过什么把人大卸八块塞进行李箱的，还有焚尸的，都是仇杀居多。”



    “行，辛苦你了老刘。”



    林曦拿着资料回办公室，杨佩漫还在筛选业主信息。



    一有案子，一整个办公室都顾不上吃饭，艾芒的儿子只能由别的办公室同事帮忙照顾着。



    “小杨，你这儿有线索吗？”林曦问。



    “我校对了一遍，没找到，我怕是我看漏了，再找一遍。”



    林曦站在杨佩漫旁边一起看，一百多户住户，上百个居民，是要看花眼。



    他很快就在一号楼里找到了卫尘婉的名字，细看了两秒钟，才回过神。



    两个人找住户信息都没找到仝梅的名字。



    “林队，不会不是这小区的住户吧。”杨佩漫看到眼花。



    “不是住在这里的，还千里迢迢弃尸在都市家园？”林曦也一下子没想明白。



    “难道是隔壁小区的？”



    隔壁小区是个多栋的小区，查起来比都市家园还要麻烦。



    “妈的，不排除这种情况。”林曦低骂，“墨轩！你再去趟都市家园隔壁那个小区，跟物业说一下情况，再把住户信息拿来。”



    林曦在叮嘱了杨佩漫：“小杨，你跟我再去一次都市家园，我去问那里的居民，对她有什么印象，双管齐下。”



    两辆车前后开出了公安局。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去了物业办公室，用他们的业主系统找了一下仝梅的信息，果然查无此人。



    林曦先去找了小区保安，今天在职的几个保安对仝梅都没什么印象，这就让林曦深度怀疑，死者到底是不是小区的住户。



    还找了业主委员会，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仝梅，都表示没有见过。



    “林老师，不会是这仝梅平时化妆太过了，所以拿证件照去给别人看，才没有人认出来？”



    “就算化妆，但是人的五官是不会变的，难道这仝梅平时还玩cosplay？”



    小区里兜了一圈，竟然毫无收获。



    林曦摸出手机，接了金墨轩打来的电话。



    “喂老大，我隔壁的小区问过了，没有叫仝梅的住户，我不仅隔壁小区问了，临近小区这一圈都问了，我再问可能要跨区了。”



    “明白了，那你先回去吧。”



    两个毫无收获的人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卫尘婉今天下了课就往局里跑，她打了车风尘仆仆地赶到办公室，手里还拖着她的代步滑板。



    办公室现在人不多，她一进来就问：“是不是有案子，是什么案子。”



    苏小蒲正好算是放松下眼睛，停下来回答。



    “是命案，都市家园的垃圾房里发现了被肢解的女尸，手段极其恶劣，他们几个人都在外面办事呢，还没完全确认死者身份信息。”



    “都市家园？”卫尘婉非常惊讶。



    “对，听老大说了，是你家的小区。”



    卫尘婉点了点头。



    “那尸体拉回来了吗？”



    “当然，在敏哥那里。”



    她把东西都放在自己位子上，给林曦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办公室了，随后就去找刘长敏了。



    卫尘婉走到法医办敲了敲门。



    “刘科长，我来找你问些事。”



    “是小卫啊，是关于今天这个案子的吧。”



    “嗯，我想看看尸体。”



    刘长敏被她的直白震慑到。



    “我还以为只有林曦才会带你来，今天收回来的尸体样子不太好，你不会怕吧。”



    “我不怕。”



    刘长敏就带着卫尘婉去了冰库。



    “没想到你会这么积极地跟进这个案子。”刘长敏边用钥匙开门边说。



    “主要是案发小区是我家小区，他们现在也还没确认死者身份信息，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你家小区？”刘长敏还不知道。



    他从冰库里拉出一个袋子装好的尸体，拉开拉链。



    卫尘婉看了好几眼，突然说：“我见过她。”



    因为印象不深，所以她闭上眼睛又仔细想了想。



    “对，我见过她，和我住一栋楼里的。”



    说完她便跑出去了，拿着手机给林曦打电话，电话还没接通，她站在办公室外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她走进办公室，林曦刚想接电话。



    卫尘婉手里还拿着手机，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林曦，我正好找你。”



    “怎么了？”



    “我见过死者，和我住在同一栋楼里的，她住我楼下，我记不清到底几楼了。”



    办公室里的人均是一惊。



    林曦突然一拍桌子，想起来一件事。



    “我们只是调查了住户，但是如果是租户的话，物业未必有资料。”



    林曦看了看这个点，估计物业要下班了了。



    “走，我们去房地产公司，现在租房大部分还是通过中介的。”



    小区周边但是房地产公司众多，他们趁时间还没太晚一个一个走过，调查下来虽然同小区也有业主在中介租赁自己的房子，但是没有卫尘婉家楼下业主的信息。



    “会不会是手机app上的房源？”有人问到。



    “那就麻烦了，我们现在有几条路可以走，要么卫尘婉家楼下的每一户我们走一遍，要么明天等物业上班我们在查，要么就是联系手机app软件后台做调查。”



    综合考虑下来，他们准备先回局里。



    “小蒲，你这里怎么样？”



    “林队，我刚想跟你说呢，垃圾房这的监控基本没用，如果是居民正常丢垃圾，确实能拍清楚，但是监控的死角太大，如果想避开这监控真的很容易。”



    “其他监控呢？”



    “两个对着小区的正门和侧门，三个在三栋楼底楼，三个在电梯内，小区绿植覆盖面积很多，死角也很多，两个门进来之后如果乔装过，我这里并看不出来。”



    “行我知道了。”



    林曦想了想。



    “这样吧各位，明天我们还是在这个都市家园调查，等物业上班，我过会儿先去一次都市家园，这个时间点都是晚上吃饭时间，大部分人应该在家，我就去一户一户走过来，你们近手里东西完工了就回去吧。”



    办案很辛苦，所以林曦也想尽可能得给大家挤出休息时间，这样也可以有充裕的精神来办案。



    “尤其是艾姐，你快带诺诺回家吧，这两天他爸爸不在家，还是要抽时间照顾一下的。”



    留下值班人员，剩下的人都收拾手头上的东西。



    “卫尘婉，我们走吧，正好我要去你小区，那顺路送你回家。”



    坐上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路了。



    “林曦，你早上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是想跟我说案子的事吗？”卫尘婉坐在车上先打破了安静。



    林曦摇摇头。



    “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你要知道我九点多接到电话，说是都市家园发现一具年轻女尸的时候就有一丝不安，再后来就是敏哥告诉我死者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八点，我算了下时间，那时候你也应该刚到家，所以……”



    林曦这字里行间就是想说自己担心她。



    “你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八点？”



    “对。”



    卫尘婉忽然想起自己从后门回家的路上，路过垃圾房时余光瞟过的一幕，看来这不是她的错觉，想来也是一阵后怕。



    “林曦，我昨天晚上回家路上，可能……”



    卫尘婉没敢说下去。



    “你看到嫌疑人了？”



    林曦这么想也不全无道理，因为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我也不是看见，我只是从后门走，路过了垃圾房，那时候我好像看到那里有人，但是我当时不确定，只以为可能是流浪小动物。”



    “所以你没有看清。”



    “完全没有，但是现在想来也是这么回事了。”



    “在这个案子没破之前，我都送你回家。”



    卫尘婉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