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慧婕妤所想，历帝吃第一口菜的时候面上就浮现惊讶。历帝似乎很想询问着菜是谁做的，不过最终还是被历帝忍了下去。



    “这菜味道不错，张恪你等会子要好好赏她。”历帝抬眸看向张恪，沉声吩咐道。



    张恪跟在历帝身边多年，这会子听到历帝语气里隐含的愉悦之意。就知道眼下历帝在朝堂上被那两个人殿下气出来怒火，已经消弭殆尽。连忙躬身上前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的。”



    “嗯，今晚朕就歇在蓬莱宫。你去立政殿把那些奏章都给朕搬来。”历帝接过慧婕妤递来的茶水，喝了口方才吩咐道：“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你吧？”



    “老奴省得。”张恪含笑应诺。



    这世间上的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历帝之前还在朝堂上被两个殿下气得不行，这会子就在蓬莱宫听到了已逝燕贵妃身前最爱弹得曲子《春江花月夜》。



    历帝触景生情不免想到了那位曾经最得自己喜欢的儿子和集万千宠爱一身的燕贵妃还有那个同燕贵妃关系交好的慧婕妤，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蓬莱宫见到了那个同燕贵妃颇为相似的孟美人。



    在宫里呆了多年的张恪也不免感慨起来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呢？或许真的是燕贵妃在天有灵感受到历帝对她的思念和爱慕特意派遣了一个同她相似的人入宫伴君。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家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人所能够议论的。



    陪着历帝批阅了好一会奏章，眼见历帝昏昏欲睡。



    “还请陛下早些歇息，毕竟明日您还要上朝呢。”慧婕妤起身踱步至历帝案前，语气里含了关切，“臣妾伺候陛下歇息?”



    历帝闻言搁下笔，笑道：“这些奏章不看完明日还得看。朕看完这些就去歇息，你先去歇着吧。”



    慧婕妤摇摇头，捧了一本括地志安静坐于一旁翻阅起来。直到历帝批阅完所有奏章后，才吩咐宫女进来伺候洗漱。



    从张恪口中得知历帝近年来睡眠不好，慧婕妤特意吩咐何夕捧来一个有助于安眠的药枕。



    “你做得？想不到你居然还懂药理。”历帝抬眸看向慧婕妤夸赞道。



    “宫中无事，臣妾就起了学些医理的心事。医术自然是比不上宫里太医的，不过平日琢磨些药膳药枕之类的臣妾还是能做到的。”慧婕妤话语里斟了几分笑意，“若是陛下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尽管来臣妾宫里。臣妾随时恭候陛下您。”



    慧婕妤的话句句都说到了历帝心坎里。比之徐后和容氏，慧婕妤的温婉大体又最知进退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里实在少见的很。在对人温和善良这一点上慧婕妤和燕贵妃倒是极为相似，也难怪这两人能够情同姐妹。



    确定躺在身侧的历帝睡着以后，慧婕妤赫然睁开眼起身又在香炉里添了一把安神香。瞬间浓郁的香气在内殿弥漫开来，深吸一口气后偏首瞧了眼在榻上呼吸沉稳的历帝。披着水色披风踏着夜色悄悄出了内殿，往一旁的玉华宫而去。



    玉华宫的孟美人此刻也没睡，见慧婕妤披衣而来面上也没太多惊讶反倒是起身盈盈一拜，礼数周全。瞧着灯下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慧婕妤沉眸一叹双唇开合却是无声。



    从这个孟美人第一次踏进蓬莱宫的时候，慧婕妤就疑心过莫不是老天有眼真的送了一个同燕姐姐一样的人入宫。



    可是孟美人虽然面目像燕姐姐但总有那么些地方和燕姐姐相差甚远，孟美人虽然温和但又多了几分沉静，入宫这段时日除了参拜皇后外也未曾出过蓬莱宫半步。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的时候无意流露出来的一举一动，只会给慧婕妤莫名其妙的熟稔感。哪怕慧婕妤自己很清楚燕姐姐已经逝去多年，但是这两个人影子时常在她脑海中重叠。



    一颦一笑那般相似，甚至都擅长跳舞。比之燕姐姐的行云流水，孟美人的舞姿里却略显青涩。今日甚至还特意烧了一手同燕姐姐如出一辙的菜肴。慧婕妤心中不由疑云横生。



    “你到底是谁？你是谁派进宫的？”慧婕妤深吸一口，冷声发问。



    面对慧婕妤的质疑，棹歌面上露了清浅笑意，“还请慧婕妤放心，妾身是奉了主上的命令入宫帮助您。对您没有恶意，对定王殿下更没有恶意。”



    “你家主子又是谁？为何......你会同燕贵妃这般相似，这世间怎么可能又两个相似的人。”慧婕妤眉目一动，显然是棹歌的利用不足以说服她。凝目于棹歌面上，语气冷然。



    “婕妤，您很清楚我是黎侯爷推举进宫的。亲自给慧婕妤斟了一盏茶后，棹歌舒眉轻笑道：“您比妾身跟清楚，燕贵妃对他的意义不是么?至于主上的身份，主上说时候到了她自然会现身一见，眼下还不是时候。”



    慧婕妤沈看了棹歌好几眼，终是接过递来的茶一饮而尽，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何种目的入宫的。我不理后宫纷争多年，并不是一颗合适的棋子。若是你家主上真有什么打算以燕贵妃做饵未免也太过冒险了些。日后要是让人瞧见你面目，提起旧事的时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不瞒婕妤。妾身这条命就是主上给的，若是没主上妾身早已是黄土一抷何来报仇又何来进宫帮婕妤您呢？再者主上说您并非棋子，您是执棋人。”棹歌敛眸一笑，柔婉的声音听起来就叫人觉得极为舒心。



    虽然听了黎倓的名字，得知棹歌背后的人关系应当是与其交好。但是慧婕妤心中的疑虑仍未消失，心思百转千回。黎倓自从当年事发之后就辞官在家，安心度日。



    这些年也从未在宫中宴上见过他，历帝说这世间上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几人记得燕贵妃。其他人慧婕妤不敢保证，但是对于黎倓她很清楚哪怕到死黎倓也不可能忘了慧婕妤的。



    否则黎倓也不会在事发后宁愿辞官归隐，对于黎倓而言他失去的不仅仅只是授业恩师还有心中最弥足珍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