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苏清临被流放以后日子也清净起来，手底下的人传来消息姜怀信已经到了海州境内。琢磨着时候差不多，谢瑶光遂传下命令吩咐手下人动手。



    按照谢瑶光的安排，她手下人寻来一与姜怀信儿子身形相仿的幼童当着姜怀信的面将人带走。



    又令人扮作薛文翰的模样在酒楼内将其子痛打致死后扬长离去尸体也叫人剁碎喂狗，闻讯赶来的姜怀信不仅没见到孩子还看到了满地血迹。悲愤之下抓来酒楼内小二询问情况，得知打人者住所后。趁夜潜入直至守卫松懈一剑刺死打人者。



    直到第二日宅中仆役起身才发现主家已死去多时，惶恐之下连忙赶去刺史府报信。时任海州刺史的薛文渊本来是按照寿王的吩咐将其弟匿名藏于海州，哪里能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呢。



    碍于各种只得命人彻查此事，城中衙役捕快寻访许久才在角落拾到一块玉佩。当薛文渊看到玉佩上怀信二字时赫然一怔，这块玉佩他记得他在姜怀信身上见过！



    顾不得太多，薛文渊也知道眼下绝非是动怒的好时机。无论此事是不是姜怀信所为都得知会寿王一句，毕竟姜怀信是寿王的谋士。不是他们说杀就能杀的。思及此处，薛文渊当即亲自写信派心腹送归京城薛家。至于死去的弟弟只能以远方亲戚的名义择一地暂且埋了。



    消息从海州送到京城的时候刚好是除夕，京城四处都笼于喜悦之中。谢瑶光也是在这一日接到的消息，哂笑一声将手中信笺丢入香炉中燃烧殆尽。



    本当是最忙碌的谢瑶光此刻却颇为悠闲的躲在暖阁内煮茶赏花，入冬以来还未见过一场雪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懒懒散散地依靠着屏几逗弄着怀里那只波斯猫。宅中内务有青鸾操持外务有卓靖去管理，有这二人做事谢瑶光当然一点也不担心。



    京中与谢家交好人家分别派人送上了贺礼。其他送礼的除了寿王府以外，陆家、姜家、薛家



    萧家也分别派人送上了节礼，就连远在敦煌的静宁郡主也派人送了节礼来。不过最令谢瑶光诧异的还是定王府和黎倓都派人府上管家前来送礼。



    这些礼物谢瑶光都没兴致翻开，全权交给了青鸾处理。青鸾办事素来妥当，她自然放心得很。



    “小姐，稷下书院来了信。”朱雀将褚漆木盘放到矮几上，又将怀里的书信递了过去，“奴婢炖了碗玉露梗，您尝尝看?”



    “你这鬼丫头又拿我来试菜?做的不好我可是要罚你的！”睨她一眸，谢瑶光不禁掀唇揶揄起朱雀来。



    谢瑶光一面说着一面持着银勺，舀至勺上于唇边吹散热气，绛唇微张将其饮入口中。



    见谢瑶光神色无异，朱雀连忙询问道：“小姐您觉得怎么样？可有不妥之处。”



    “除了太甜以外倒也没什么，今晚宴上便用这道菜吧。”取了帕子擦拭起唇角，谢瑶光拿起书信拆开翻阅后面上浮了笑意。



    信是庭燎写得，这般年纪字迹已经颇有秦琰的风骨。信上除了写着对谢瑶光的关切以外还有对她和叶临宸的思念之情。这庭燎果然是个好孩子，她的眼光没有错。



    另外信里面还另外放了一封秦琰写给她的信，信上把庭燎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对他的评价还算不错。谢瑶光瞧得出来秦琰还是非常欣赏庭燎的，到底是那人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这般优秀。信尾提及了苏清临的名字，仅是粗略感慨再无其他。



    将信妥善收好，示意朱雀先行退下。谢瑶光支着身子倚窗北望，不知苏琬如今到了那算着路程没错，大概还有两月的时间才能到并州境内。兴致来了横琴膝上，略微调弦后一曲广陵散从她指下流出，



    曲至一半，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拊掌声。随后风离湮的声音传到谢瑶光耳际。



    随声望去，谢瑶光掀唇莞尔道：“……你若是再这么出现，只怕我大要喊有刺客。”



    “啧，吓着你了?是我唐突……小生在这里给姑娘赔礼了。”持扇一敲膝头，风离湮拂开纱幔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唇际呷笑，“你这曲子弹得不错，不若我教你几个迷惑心神的曲子?以备不时之需。”



    “不必。我有许久没有碰过琴，指下已生疏不少。”拢起迤地披帛，谢瑶光面上含笑侧坐在栏杆上身子靠在柱上，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株开的正好的瑞香上。



    “和你呆了几日，越来越觉得你不像江湖传闻中那样。”



    闻言，谢瑶光眼中露了疑惑。珠瞳滑至眼尾



    唇畔一抿，“江湖传闻中的我是怎样的?”



    “你不知道?他们都说你性子温和，待人和善可惜的是体弱多病，年寿难永，难免叫人觉得有缺憾……”移眸望向凭栏而坐的谢瑶光，瞧了许久后风离湮不禁笑道：“可是我觉得你并非是传闻中那般……你有胆识有气魄更重要的是无论手段还是才智你并不逊色于任何人，要你封侯拜相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落耳际，谢瑶光轻笑一声。那句轻笑很快消散在风中，落在风离湮耳中的只有一声轻叹。



    “人有千面，世人瞧见的不过是他们眼中最喜欢的一面罢了。我与那些人素无纷争，何必与他们为恶。至于手段……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已。呵，和善?我一直觉得我骨子里无论怎样都算一个恶人，为了心中筹谋遭人厌弃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回。”谢瑶光话里不免呷了自嘲之意然而她的眼色却是锐利无比。



    轻笑一声风离湮不在回话，陪着谢瑶光一起看着院落里那株瑞香。这才看了一会风离湮不免觉得乏了，从暖阁上一跃而下闪身消失在竹林间。见此谢瑶光倒也没说什么回到暖阁内，一手抵额翻起琴谱来，膝上以帕相隔摆了一个手炉。



    “小姐，刚刚得到消息。苏珝兄弟二人今日天还未亮就乔装出城，大致方向应当是往并州而去。”沉稳的脚步连带着略微低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卓靖进来以后替谢瑶光披上一旁的狐裘温声道：“咱们的人已经去追了，应该还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