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瑶光移目看向他处，冁然而笑，“想起往事罢了……你跑来我这做什么?”



    “我就四处转转呀。”



    正说着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转瞬绚烂的烟花在皇城各处竞相绽放，连府外的爆竹声也是越来越响，此起彼伏的一声盖过一声。众人寻声而出，皆立于庭下观赏烟花。谢瑶光被他们围在中间，身边站着卓靖青鸾。



    一旁的卓靖见谢瑶光目露几分感慨，默不作声地拉住谢瑶光的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手上突如其来传来的热度让谢瑶光微愕，移目疑惑地看向卓靖。可卓靖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传过人群走到庭前，击掌三下值守的侍卫捧着烟花出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卓靖你这是做什么……我都这般年纪了哪里还有心思玩这些……。”虽然嘴上是这般说着但是谢瑶光面上不免流露出几分期许之意，“不过也不是不能玩玩……”



    话止期许的看向一旁含笑的卓靖。二人一前后走到烟花前，卓靖握着谢瑶光的手一道持着长香点燃了特意准备的烟花。冲天而上的烟花在眼前划过一道璀璨轨迹，一直窜入夜色中紧接着倏然炸裂开来，绘成一团团绚丽多彩的花朵，整个天空几乎都在这一瞬间照亮。



    不知何时朱雀等人也拿着小烟花跑到了庭前，持着焰火棒四处乱晃。瞧见眼前这幕的谢瑶光，面上笑意也浓郁几分。从朱雀手中拿了几束焰火棒，看着它们在指尖璀璨燃烧。



    “过年嘞！过年嘞！”



    府外的喧嚣声传了进来，惹得朱雀他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上下齐声喧闹至极。



    见手中烟花燃尽，谢瑶光遂折身回到廊下屈膝在软椅上坐下，将手藏回狐裘之下。拈了一块红豆糕小咬一口，扬首继续欣赏着夜空中烟花绽放。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笛声以及喝彩声。寻声望去，也不知道风离湮是不是喝醉了糊涂成这个样子，只见她一会横笛而奏一会儿又以笛为剑，好好一把笛子却被她使出了剑舞的架势。许是因为风离湮跳的实在太好，谢瑶光坐直了身子去欣赏眼前这幕。



    一曲尽，风离湮收笛入袖。足下一点整个人跃至另一侧屋顶，坐于屋檐上对月高歌。



    “……头一回见有人醉成这样。”惊蛰摸着下巴不禁感慨起来。



    “这风姑娘又是吹笛又是唱歌……”青鸾白了眼屋顶上晃晃悠悠的谢瑶光，见她这会子又对月举杯而歌不禁摇头叹道：“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咱们宅子里闹鬼呢……”



    探首望了眼临风而坐的风离湮，谢瑶光挽唇轻笑一声，“这宅子里难得这么热闹，何必拘着她。说来我还挺羡慕她能这般恣意活着。”



    “你何至于羡慕别人?我看别人羡慕你还差不多，窈窈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我今日新做的雪月桃花！”



    顾青芷清脆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看了步走来的人，谢瑶光不懂声色的往后挪了挪抱着狐裘挡在了身前，她面露难色地望着顾青芷。



    一同而来的云繁幸灾乐祸地看着面露难色的谢瑶光，神情颇为愉悦。



    子夜的钟漏声滴答响过，宾客聚齐。负责掌勺的朱雀领着侍女端着玉露羹鱼贯而入。众人在卓靖的带领下逐一上前向自家主上磕头拜年，都领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由卓靖收入麾下，训练教导除却青鸾朱雀以外大部分人也没见过谢瑶光几回。虽然都知道谢瑶光平日就待下属极好但是这也是第一次从谢瑶光手里接到这么好的礼物。平日里就不爱喜形于色的他们，叩首谢过恩赐后，各自归座。



    “啧，师兄按照常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压岁红包?”谢瑶光持着小银勺在琉璃碗里划动，眄睐云繁一眸，挽唇道。



    “这时候就想到喊我师兄?平日也不见得你会开口喊我师兄。”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云繁喟叹一声，“你这发出去的红包可比得上我几个月的俸禄，师兄可没你那么富裕。你怎么还好意思管我要压岁红包?”



    闻言顾青芷不禁朗笑出声，挽着谢瑶光臂弯，含笑揶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素来就是个没脸没皮，黑心肝的坏狐狸。我觉得夏辅说她是掉进钱眼的狐狸，说的十分有道理。”



    “你们瞧瞧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帮着云繁，要是嫁过去我还能讨得好?”谢瑶光双眸一扬，莞尔轻笑道。



    “净说些这么没心肝的话，云繁他哪有你重要。”伸手在谢瑶光臂上掐了一把，顾青芷柳眉倒竖娇嗔道：“既没有你的聪慧又没你的美貌，只是可惜了我不是男儿身，不然的话早把你娶回去。”



    说话间府上厨娘让人已经端着一大锅汤圆入内，其余侍女仆役也端着瓷碗鱼贯而入。尤冒着热气的汤圆被一碗碗放到众人面前，随着氤氲热气的腾升，红豆的香甜味也随之窜出。



    其他人抢作一团，就连刚刚还喝得醉醺醺的风离湮也加入了抢汤圆的队伍中。堂内只余下谢瑶光、卓靖连同云繁二人安静的坐在桌前，等谢瑶光持勺舀起一雪白汤圆小咬一口后，其他三人方才动筷。



    这锅汤圆还没上一小会，就被抢地一干二净。有些人为了抢到汤圆甚至在暗里动手比试起来，要不是顾忌谢瑶光还在场只怕他们要把屋顶都给掀过去。



    节日就应该这样过得热热闹闹的。见时候差不多而且谢瑶光还有事情要同云、顾二人商量。叮嘱了卓靖几句以后，引着二人往早先前呆着的暖阁而去。



    因着谢瑶光素来畏寒，是以暖阁内地龙的火一刻也没停歇过。几人进来的时候里面还是暖烘烘的，犹如暖春时节教人不禁觉得困倦起来。



    将狐裘解下搁在一旁后，谢瑶光遂吩咐侍女奉上新鲜茶水，时令鲜果。



    “薛文翰如今已经死了，薛家上下约莫混乱的不行。”谢瑶光捧茶啜饮一口吹散悠悠雾气，勾唇眼中露了冷嘲之意，“也不知道薛梓澹会不会将此事禀明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