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陛下是在权衡吧……毕竟对于陛下而言天下安定才是最重要的。治下江山巨蠹太多,换谁都不能安心。”眼波流转凝在冉冉升烟的熏炉上,谢瑶光抿唇一笑,“不瞒殿下今日寿王妃问过我一事,如何才能保住薛家。”
虽说对寿王妃有几分好感但是她效忠的终究都是寿王,所以不管寿王妃对她说了什么转述寿王亦是她的职责。更何况谢瑶光并不相信,寿王没有安插眼线盯着寿王妃。
哪怕夫妻一体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保不齐二人会生出异心。寿王妃会想法子保下家族,毕竟大多数时候家族才是她最大的依靠,寿王身为皇子思量最多的永远都是对他有益的事情。指不定哪一天就把失去价值的寿王妃丢至一旁。
“那么谢先生是如何答的?”寿王扬眸目光冷冷地望着谢瑶光,沉声问道。
闻问谢瑶光挽唇一笑,指尖拂过袖炉上的牡丹纹样,语气柔和,“我同娘娘说树大招风,薛家应当乘势收敛。殿下宽心,娘娘她蕙质兰心必然明白我的意思。”
话落耳际寿王面上稍缓,遂沉下眼帘喟叹一声借着这一瞬功夫谢瑶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寿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个杀意争对的并不是寿王妃而是她背后的薛家,虽然薛家这些年为了寿王战战兢兢的做了不少事但是借着寿王名义肆意敛财,已为皇帝厌弃。寿王对薛家所为心知肚明可是贪恋于薛家带来的好处,迟迟不肯动薛家最大的原因还是想分得薛家财富。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寿王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遂命姜怀信亲自送谢瑶光离开。姜、谢二人并肩而行一路虽然无言但是但凡路过的人都能察觉到这位一向和善的姜先生,身上那掩饰不住的浓郁杀气。
“姜先生若是有怒气尽管发泄憋着对身体可不好。”望着姜怀信,谢瑶光目露揶揄又似想起来什么来,冷哂一声讥道:“抱歉我居然忘了姜先生还沉在丢失亲子的悲痛中,真是不好意思。我祝姜先生能够早日父子团聚,若是实在找不到再来求助我也不晚,告辞。”
“谢!瑶!光!人在做天在看,你且等着瞧。”姜怀信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眼每一个字都极为用力。
不用回头谢瑶光都能想象出身后的姜怀信必然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她血肉的模样。此时的她心情十分愉悦,冁然莞尔,“那我便等着那一天。”
驾车的人一扬马鞭,一声铃响马车远去。
近来宫内总是有传言说太子自打在弘教殿思过以后并没有如厉帝所期待一样痛改前非,行为反倒是越发放肆,更是目无宗法,甚至还有传言说太子大肆宠信**—称心,两个人动作举止颇为亲密。太子甚至于为了他连太子妃林氏也不愿见,只不过在宫里这样的传言自然只敢私底下议论。
对于太子这个儿子,历帝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喜欢。当初之所以择定他为太子,不过是为了让元后陆氏放心的去。再加上之后……那个人给他生了个那么优秀的儿子,他更是不喜欢太子。
可惜的是那个儿子终究还是早逝,留给了他莫大的遗憾。
这么多年来太子丝毫没有长进甚至还是像以前那样,真的让厉帝颇为失望。倘若他能有寿王半点心机手段也好啊,可平日里他除了可以讨好自己外倒也不见他做过其他什么事情。这叫他如何能够放心地把这大历江山交到他手上,虽然答应了元后不会易储但是这个孩子实在教他失望透顶。
尽管这些年自己明里暗里帮衬他,想法子制衡寿王的势力只望太子能够长进。却没想到太子行事还是那般无状。
历帝思索之际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弘教殿门口驻足在殿外,丝竹管弦声传入耳中,厉帝面色忽沉。
跟在历帝身后的张恪亦是面色大变,太子这都是在做些什么呢?太皇太后才薨逝多久,在陛下下旨举国禁乐三年的情况下他居然敢大肆奏乐这不是枉顾圣旨,枉视宗法吗?
跟在厉帝身边多年的张恪不敢抬头去看厉帝的面色,他知道此刻历帝面色一定很难看。
耳边传来历帝的冷哼声,一拂袖大步走了进去,守在门外的内侍刚想通报里面的主子。看到厉帝的眼神后纷纷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此刻沉浸于酒色中的太子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父皇就站在门口。
酒意上来太子拥住怀里那个面貌阴柔的男子,目光柔和地抚摸着他的面孔温声道:“称心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不像宫里其他人对我各怀心思。就连我那个名义上的母亲....之所以对我好也不过是为了巩固她的地位罢了.....“
“太子慎言,您喝醉了。奴才扶您去休息.....”
被称作称心的男子自然不敢去附和太子的话只得柔声劝道:“您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啊……”
“不,本宫没醉。称心等本宫当上了皇帝,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永远不离开我。”喝得醉醺醺的太子扬着脸一直往称心脸上凑去。
“殿下您真的喝醉了,奴才服您去休息。”称心面露担忧地劝道,没人注意到此刻在称心眼中一闪而过的愉悦。
“本宫都说了本宫没醉!你瞧瞧我那个父皇到现在都以为自己德行好是个明君....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太子冷笑一声推开称心,讥笑一声道:“我呸,他德行好?他德行好会杀了自己的儿子,会杀了自己的老师?如果不是他默许的话容氏那贱人又怎么会杀了我母亲!称心你不知道,就连他坐的那个皇位都是......他......自己嗝……弑兄夺来的”
大逆不道的话不绝于耳,称心面上惶恐渐重泪眼婆娑的劝阻道:“殿下您真的醉了,奴才求求您别在说了。”
“我......偏要说,父皇他难不成还能把我废了吗?谁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我答应过我母后不会废黜我的,嘿嘿嘿,我知道他最在乎自己名声。”太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拾起滚在地上的酒坛举了起来仰头想去喝酒却发现酒坛里空空如也,大喊着内侍去拿酒来可却无一人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