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郁愤难平但是薛梓澹仍旧存着理智深吸一口气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裴淮身上，既然他拿不下谢瑶光但是施压给裴淮总是可以的。



    “裴大人审了这么些天还没从那些贼人嘴里问出答案来么？”薛梓澹语气颇冷，虽然他这话是对着裴淮说的但是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谢瑶光过。



    知道薛梓澹十分憎恨自己，可谢瑶光仍旧对此不以为意。



    “京兆尹自有京兆尹的规定，还轮不到薛大人你来这里指手画脚。”对于裴淮来说之前对着薛梓澹处处礼让委实是因为薛梓澹比他年长，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他就能对京兆尹的事务指手画脚。面露不善的裴淮当即哂笑一声，“再有薛大人如此关心此事，莫不是想将他们屈打成招。”



    敛了笑意，薛梓澹上下扫量裴淮一眼语气温和，“若是他们一直不招便是用些酷刑也算不得什么。我看这样吧，京兆尹没有擅长刑讯的人可是我这手底下却有一位精通刑讯之人，不如让她来帮帮裴大人您。也好早日破案，免得把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面前对你我可得没有好处。”



    坦然胁迫。薛梓澹这个意思分明就是要裴淮对华鸾等人动刑，严刑逼供下总有人会认下此事。只要有一人开口何愁其他人也会因为熬不住酷刑，继而全部倒戈相向。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谢瑶光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善于诡辩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对于薛梓澹的算计谢瑶光多少都能猜到一二，眼下恐怕以薛梓澹的心性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京兆尹的。要么就是搬出寿王逼迫裴淮押自己入狱，要么就是以其他法子施压给裴淮，让裴淮迫于压力下不得不将自己关入牢中。而且恐怕这步棋还有可能会请到厉帝。



    如今这个情况她暂时还不想让厉帝入局。还要等火烧再旺一些。



    知道薛梓澹有意施压于自己，眼见着围在京兆尹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裴淮就算在有心要保住谢瑶光，也不得不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门口这些人恐怕都是薛家找来的，如果谢瑶光顺利离开京兆尹明天京中便会流言四起而弹劾他的折子也会源源不断的飞到厉帝案前。



    “谢小姐得罪了。南柯楼既然是你名下的。我们也确实在楼中搜到了禁物五石散，依照大历应当将你先行关押等到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理。”思虑再三后，裴淮硬着头皮同谢瑶光讲道。



    心知裴淮有意回护，谢瑶光面上浮了温和笑意，“无妨。裴大人左右也是在为朝廷做事，我又如何能与你为难呢？”



    听谢瑶光这么一说，裴淮方才送了一口气。亲自将谢瑶光送进了京兆尹的大牢内，原本卓靖等人还是想反抗的但是在看到谢瑶光摇头的举措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瑶光被人带走。



    这裴淮倒也机灵，知道谢瑶光如今还未定罪，只是有嫌疑在身。但是指不定薛家丧心病狂之下会不会派人潜入京兆尹将谢瑶光杀害，故此特意将她安排在华鸾等人的监狱旁边。



    瞧见谢瑶光进来的时候，华鸾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谢瑶光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除非是谢瑶光自愿，否则旁人不可能将她带进来。



    是以华鸾虽然仍存疑惑但是也没敢去问，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京兆尹牢内有没有眼线的存在。见谢瑶光被押进京兆尹大牢，目的达成的薛梓澹当即离去。



    待他一走，裴淮迫不可待来牢中和谢瑶光见面。



    看着急匆匆赶来的裴淮，谢瑶光轻笑一声，“裴大人果然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这个方法很对……至少能够保证京兆尹暂时的安全。”



    “是我势微，不敢和薛家一决高下，才会受他胁迫。”思及此事裴淮眼中恨意难掩。



    说到底还是因为裴家不如薛家势大，若如不然他倒是可以和薛梓澹据理力争一下。



    “裴大人我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同我聊天倒不如去仔细想想这五石散到底来源何处。你不觉得薛家的船游得太久了么？也该换条新的下去见见世面。”谢瑶光目光温和地看着怔愣住的裴淮，话里意味昭然若揭。



    细细思量一下，裴淮陡然睁眸看向含笑而立的谢瑶光。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裴家想要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先把薛家这条已经年久失修的破船弄沉，裴家才能有机会顺水而上。



    深深看了谢瑶光一眸后，裴淮正色敛袖朝着谢瑶光长身一揖继而大步离去。望着裴淮离去的背影，谢瑶光眼中划过一丝赞赏。到底是和聪明人说话才会觉得没有那么累。



    是夜，夜沉如水。百赖无聊的谢瑶光仰头望月，惬意至极。幼时被关在幽狱中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窜了出来，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祖父也喜欢抱着她。借着十尺见方的见老内唯一一扇小窗，要她去背天上二十八宿的方位何在。在牢中即便背不出祖父也不会批评她，只是喟叹一声。这会子看到星星点点的星辰散布在夜幕中，谢瑶光不免想起当年往事。



    可惜的是故景如旧当年那个教她认识背诵二十八宿的祖父早已长眠在黄土之下。闭上眼仿佛仍旧能看见祖父饮鸩时面上的决然。



    正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锁链晃动地声音，谢瑶光敛眸警惕地握住了藏在袖间的弱水匕。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门口那个看着十分面生但仍旧是狱卒打扮的人，她心中警惕更甚。



    那狱卒上下打量她一眼以后，沉声道：“谢瑶光你还不快随我来，咱们大人要提审你。说是已经找到了证明你无罪的证据。”



    听他这般说以后，谢瑶光眼中滑过一丝愕然。趁着无人注意的空隙在指尖抹上了一层细碎粉末，继而漫不经心地理平衣摆随着那狱卒往一旁的牢房而去。



    越往里面走，谢瑶光眼中迟疑越重。知道看到不远处那一抹十分熟系的身影之后谢瑶光眼底滑过一丝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