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瑶光去郗宅知会郗道徽要带绿珠去一趟的徐家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原本郗道徽并不同意谢瑶光带走绿珠的。但是最后拗不过是绿珠自己同意的这件事情，只得吩咐谢瑶光一定要好生照顾绿珠切莫让她有什么闪失，才肯让两人离去。



    在徐府门口迎接她的是许久未见的徐天月，对方见她来了目光闪烁最终什么也没说。



    瞧出来徐天月有话要多自己说，谢瑶光刻意落后一步让朱雀陪同绿珠一块先进去。自己则同徐天月一块站在门口望着来往行人，秋风顺势撩起二人衣袖。



    “那日我问你是不是一早就为苏琬铺好了路，你为何不回答我?”徐天月侧目看向一脸淡然的谢瑶光，语气里呷了急切甚至于拽住了谢瑶光的袖子。



    低头瞧向被徐天月拽住的袖子，谢瑶光挑眉勾了勾唇角，“徐小姐，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么？苏婉会有什么造化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



    “事情不当是如此的，本来她应该是嫁到北燕的！”听到谢瑶光那般轻描淡写的语气，徐天天忍不住冷斥道：“可是为何她现在只能孤零零的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城，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谁都没法干涉。徐小姐人这一生都有自己要背负的责任，苏琬有她的责任你我亦如是。”



    话止谢瑶光从徐天月手中抽回了袖子，拢袖缓步踏入徐府。在门内等候多时的徐府管家见她来了，恭敬地迎了上来领着她一路往徐府的书房而去。



    原本打算跟着她一块过去的徐天月被请到回了徐夫人那边，去陪徐夫人一块和绿珠姑娘说会话。



    瞧了眼欲言又止的徐天月，谢瑶光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和管家一块走了。



    等她到书房的时候，只见徐辅国负手立于庭中看着眼前的桂树念了一句，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对于徐辅国此人谢瑶光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倘若不是这次他因为寿王一事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只怕自己压根就想不起来京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目含警惕地盯着面前一身素衣的徐辅国，谢瑶光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拢在袖中的手已然握在了弱水匕上。



    好半响徐辅国才转过身扫量谢瑶光一眸，沉声道：“谢小姐，久仰大名。果然是年少有为。”



    “今生能得宣朗公一声称赞，谢某也不须此行。”谢瑶光拢袖朝着徐辅国拱手作揖，“宣朗公之名，谢某早就听家师提起过很多回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如今一见才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



    听得她一口一句谢某，徐辅国不由想到了那些人在他面前对谢瑶光的评价。少年老成，行事狠辣，虽为女子但论心机手段绝无人是她对手。



    “不敢当。你是名动天下的帝王燕，老夫有得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斟了盏茶水递到谢瑶光面前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低头瞧了眼面前的茶盏，谢瑶光轻笑一声却没有要喝得意思。



    见她无动于衷，徐辅国挑眉看了过去，“谢小姐不喝这茶，是怕老夫下毒么？”



    “宣朗公误会了，我若是怕你下毒的话何必来此赴宴呢？”言罢捧起茶盏啜饮一口继而舒眉赞道：“这雀舌的味道不错。”



    “你喜欢雀舌?”



    “不，茶有千般何必只拘泥一种?”话止谢瑶光将茶盏搁回了桌上仍旧保持着十分警惕的模样，望着面前的徐辅国。



    话至耳畔徐辅国赞赏似得瞧了谢瑶光一眸。这人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有厉害不少，没有固定的喜好就不会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只会让对手觉得她的想法根本捉摸不透。



    “好见识。谢小姐若是能够入朝为官，必然是我大历的肱股之臣。”捋了捋胡须徐辅国语气里也带了笑意，“老夫倒是想同谢小姐做同僚。”



    一点点抿住唇畔，谢瑶光扬眸看了过去语气里呷了冷意，“宣朗公，您是在为朝廷招揽我还是在为寿王招揽我呢？”



    闻言徐辅国看着谢瑶光与之对视，面上虽然带着笑意然而拢在袖中的却是不自觉地一抖，伸手摩挲着桌上茶盏好半响没有开口。



    “有区别吗？难道跟在谁不都是在为朝廷做事么？”停顿半响后，徐辅国含笑望了过去。



    发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在步摇即将滑落在地的时候，谢瑶光伸手将其抽了出来于指间把玩，敲击着桌沿。



    垂下眼帘，谢瑶光唇际勾起一丝笑意，“宣朗公，这话你就说错了按照我和寿王如今的局面，就算倒戈寿王难道他会给我活路。更何况我所作所为又有哪一件不是为朝廷办事?”



    话止此处徐辅国突然发觉过来，谢瑶光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至少现在想要对付她的话得花费不少功夫。



    思及此处徐辅国目光落在了谢瑶光面上，微微蹙眉。单论目的来说这个人心中所求所谋明明寿王也能给予，可是她竟然瞒天过海假意投靠寿王借寿王的手除去寿王，最后实则是选择了一个最不被看好的叶临宸。凭借一己之力将他扶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既然都是为朝廷做事。那么谢小姐你为何要选晋王呢？做这种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像你的性子。”睨着她，徐辅国的语气尤为温和。



    知道徐辅国有意试探自己，谢瑶光勾了勾唇角眼中神色莫名。



    “宣朗公，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呢？”谢瑶光哂笑一声手腕一翻弱水匕滑至掌心，起身利落地将匕首插在案几中，“比起最具有希望的寿王来说选一个最没希望的晋王，不是更能彰显我的能力么？”



    明明眼中笑意最为温润，可却让人觉得好似在眼中藏了一柄锋芒。与之对视只觉得犹如白刃在喉，稍有不慎就是血溅当场。



    见徐辅国没接自己的话，谢瑶光将匕首拔了出来语气冰冷，“徐辅国，你我既然都是一样的人。何必拐弯抹角的说话，你请我来到底是为了绿珠还是奉了寿王的命令除去我。”



    话至此处徐辅国眼中掠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