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寿王这般奉承的话,厉帝神色始终淡淡地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只是挥手吩咐张恪安排人将祥瑞请了进来。
不过片刻功夫就看见两个小内侍抬了个紫檀木架进来架子中间摆了个白玉盆,盆中盛水而手里趴在一个巨龟,隐约能够瞧见龟背上刻了几个字。
一向机敏的寿王扶着厉帝步下丹跸行至巨龟前,这才看见龟背上刻着六个字,‘圣君出,天下安。’字体通红却不像是人为刻制而成反倒是如同天然生于其上。
当即询问此龟从何处得来,徐明元早先前就得了吩咐从容地回话,说着神龟是他途径洛水时夜梦洛水向两边开,有神龟分水而出口吐人言,吾乃神使奉神谕献瑞于人皇以贺盛世。等到徐明元梦醒的时候疾奔出去发现船上赫然卧着一只巨龟,龟背上有字。见此奇景的徐明元大喜当即命人好生供养此龟,择日献祥瑞于厉帝。
古有龙马驮图出黄河,神龟负书出洛水,厉帝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喜爱祥瑞但是面对这样有趣的事情还是不免高兴,再加上寿王又特别善于奉迎他,颂圣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句。面上的喜悦也逐渐浓重起来,当即命令张恪将这神龟好生供养起来并且指派了一名内侍专人伺候这神龟,不得怠慢。
得了祥瑞的厉帝一扫之前的阴郁心情,心情大好之下赏赐了徐明元不说,就连寿王也被他连连夸赞了好几回。但是对于寿王提出的封禅大典厉帝虽然有些心动但是也觉得清楚这样的大事还是不能轻易为之,毕竟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帝王敢如此草率行封禅大典。
父子俩说起其他话的时候,门外侍卫突然来报说祁无因在外求见。
闻言厉帝朗声大笑,“你瞧瞧他倒是个消息极为灵通的,朕这才得了祥瑞他就进宫来恭贺朕了。”
这话落在寿王耳际他唇际呷笑,若不是厉帝在场只怕他面上笑容都要十分夸张。及时绷住了面上肆意的笑意,面露从容地望向门口然而颤抖着的手却暴露出他的激动。
扫了眼一旁的寿王厉帝眼中掠过一抹狐疑。
在内侍领引下的祁无因缓步踏入殿内,仓惶地跪在地上叩拜三下后抬起头来。瞧见他狼狈的模样,厉帝和寿王皆是一惊,一个诧异于素来行事稳妥的吴钩台掌事竟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而寿王不由觉得奇怪,他没想到祁无因为了让厉帝相信会把戏做得这么真。
“祁掌事,你这是怎么了?”一向敏锐的厉帝瞧见祁无因这个模样赫然明白果然只怕发什么了什么大事,目光深沉地盯着祁无因。
闻问祁无因再次叩拜红着眼睛抬起头来,语气哽咽,“陛下……是臣无能是臣罪该万死。辜负陛下对臣的一番信任,今日枢密院被逆贼袭击,臣率部力战无果以至逆犯顾长歌被人劫走。还望陛下降罪于臣。”爱我
“什么?”厉帝赫然抬眸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一字一顿,“你刚刚说什么?”
“逆犯顾长歌被人劫走!”
此话一落厉帝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着,面色也似乎因为惊怒而变得极为诡异指着祁无因颤声道:“你把话给朕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子脚下谁人敢这么猖狂白日里就敢强攻枢密院劫走逆犯到了夜里是不是就能闯宫割了朕的脑袋。”
“陛下此人胆大包天,臣也对其深恶痛绝。但是……此人身份特殊臣虽然心里有数但是证据未能确凿之下臣也不敢妄议。”话落祁无因以额触地语气微冷。
“你不敢说!朕难道还不敢听么!朕倒是要看看谁人敢这么猖狂。”
愤怒至极的厉帝面上已然没有其他表情,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祁无因。
话落祁无因直起身子和寿王对视一眼后,摸了摸沁下的汗珠沉声道:“并非臣不敢说,只是臣怕说出来伤了陛下的心。谁人与逆犯关系极好,顾长歌被臣擒获的时候是谁出言维护她,陛下比臣更清楚不是么?此次逆犯被劫之时,他非但不出手帮忙甚至是以缉拿盗贼为名扰乱局势阻挠臣抓捕逆犯……此等狂妄行径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禀明陛下。”
话里虽然没有指明是谁但是在场的人已经听出话里的意思,如今正是父子二人重修旧好感情正好的时候徒然生出这样的事端来,真不让厉帝觉得愤慨至极,仿佛之前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在为今日之事谋划。
“这不太可能吧?”寿王故作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这是祁无因的安排会让叶临宸地把人劫走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会顺利到这个地步,侧目瞧了他就反应过来当即斥道:“父皇息怒啊,临宸虽然在平日里是有些行事糊涂但是绝不至于做出这样叛逆的事情来。更何况劫走顾长歌这样的逆犯这是何等大罪,临宸他不敢吧?”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为叶临宸开脱然而实则是在挑动厉帝的怒火和疑心。
果然厉帝呆愣在原地目光冰冷地盯着一众人,眼下他只觉得头目眩晕甚有头重脚轻之感就连双腿也没由来觉得酸软无力,气喘吁吁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张恪见状连忙上去为他拍背顺气便是如此厉帝也为难及时缓过来,好半响才颤抖着道:“目无君父,这些人当真是要欺天么!还不速让晋王进宫。”
“对对,还不快去把晋王召进宫来向父皇请罪。”寿王一面搀扶住厉帝替他拍背顺气递茶关切道:“父皇,您可得保证身体啊。千万别为临宸……呃,晋王这样的人气坏了身体。”
如果说刚刚厉帝的心情还是非常高兴的话那么现在则是一扫喜悦只剩愤怒。自己原本因为疏远晋王这个儿子多年,心中多多少少存些愧疚,自从他事情办得越好也越随自己心意以后更是多给了几分宠爱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