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李寒山觉得自己已不算小了。
他整整比江肃年长三岁,他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江肃说他还小的这一天。
李寒山想要反驳,想要拉下江肃的手,可江肃捂得太紧了,他若不用力,实在难以挣脱,而他又不想弄伤江肃,便只好由着江肃胡来。
李寒山看不见,谢则厉更不敢开口。
方才楼鄢与江肃等人交谈的声音实在太小,而青楼又过分吵闹,他根本没有发觉江肃竟然来了此处。
若是谢则厉提前知道江肃在此,杀了他也不会从那个屋子走出来。
如今的江肃,在他眼中几乎已与魔王挂了钩,以往他觉得自己是江湖枭雄,邪道之中首屈一指的大魔头,在这江湖中,他天不怕地不怕,也无人胆敢得罪他,可遇到江肃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他怕极了江肃。
谢则厉实在想不到,江湖正道中怎么还会有江肃这样可怕的人物,这人看着根本不像是个正道,行事作风好似比魔教还可怕,说到底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武功高便胡作非为哦,在这江湖行走,武功高的确可以为所欲为的。
更不用说江肃的那张嘴,谢则厉看着他说话就心慌,而他今日的衣着,着实不适合被江肃看见,他坚信江肃能冲着他的衣着打扮憋出八百字尖酸刻薄的见解,再将他气得当场毒发,他想退回去,可又想,江肃这个人,就算他避让也是没有用的。
他越是退,江肃便要得寸进尺,他不如干脆直面一切反正眼下的场景,只要他觉得无所谓,尴尬的就必然是其他人。
谢则厉对江肃露出笑意,正要开口,却猛地觉得,今日的江肃,有些不对。
江肃拼命冲他摇头,那眼神之中尽是暗示,甚至还以唇语试图向他二人传达自己心中的意思,可谢则厉看不大懂,楼鄢默念片刻,猛然顿悟江肃是让他们快走,他这才匆匆转身,抓住谢则厉的胳膊,要将他强行拖走。
可谢则厉穿的这绣鞋,那鞋底颇厚,而裙摆又实在太长,他心中一慌,步履匆匆,一下踩着了裙摆,而偏偏他身中忍泪吟后
,武功受制,至今还未恢复,那步伐不稳,楼鄢还扯着他,他不由趔趄数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狠狠磕在地面,再抬起头来时,便是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江肃“”
江肃觉得楼鄢就是个废物。
谢则厉当着他的面摔倒,他竟然来不及去搀扶
看来近来梅幽宫宫主练功又有懈怠,这谈恋爱,未免也太影响练功了。
青楼之内人来人往,谢则厉这么狠摔了一跤,几乎引了这青楼二楼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那么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谢则厉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羞恼之意,先是暗骂江肃简直就是瘟神,而后又忍不住恶狠狠瞪向楼鄢,这一切根源可就是他,若非楼鄢要带他来此,他也不会遭此羞辱,更不会遇上江肃这个大魔头
而几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寒山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明白江肃为什么不许他看,而江肃方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句话李寒山想了想,江肃说,孩子还小,这孩子若指代的是他的话,此时江肃不让他看的人,绝对是谢则厉。
至于江肃为什么不许他去看,李寒山想起自己父亲荒唐一般的所作所为,又想此处是青楼,心中不免明白了七七八八,只不过身为魔教中人,他自认见得远比江肃要多,不论眼前出现何种光景,他应当都不会太过震惊。
他终于抬起手,抓住江肃的手腕,问“我父亲在这儿”
谢则厉“”
江肃“他不在。”
李寒山“你将手放下来吧,没事的。”
谢则厉“”
江肃一面朝二人眼神暗示,一面重重同李寒山咳嗽几声,道“谢则厉真不在此处。”
谢则厉崴了脚,站立尚且困难,更不用说行走,楼鄢着急从此处离开,只得一把搂住谢则厉,将人抱起来就跑。
而李寒山已经握住了江肃的手腕,似是略有些生气,江肃想要解释,可显也是有些迟了,他扭头去看,见楼鄢已带着谢则厉跑远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放手让李寒山去看,一面道“你看,什么也没有嘛。”
李寒山顺着那方向看去,也只看见楼鄢急匆匆蹿出青楼的背影,
和他怀中之人的一片红裙衣角。
等等。
红裙
李寒山神色严肃。
他扭过头,看向一旁敞开房门的那间屋子,方才楼鄢一直守在这房前,他想这里面的人对楼鄢而言一定极为重要,否则方才楼鄢不可能会那么紧张,他直接转身进了屋,一眼便在屋中床榻上看见了散落的衣物,那衣着风格如此熟悉,他一眼便能看出来那不是他父亲惯常穿的衣服吗
可衣服在此,人又在何处
李寒山皱着眉,下意识想要将眼前所见之物与方才所见的那红裙衣摆联系起来,而江肃蹙眉飞快思索,无论如何,他可不能让李寒山再开启这个新世界的大门,他只能强行解释,道“我想你父亲他方才的确在此处”
李寒山挑眉看向江肃。
“可我方才并未见到他。”江肃干巴巴道,“楼宫主呃,他在此处,应当是为了守住守住”
他编不下去了。
他觉得他的人生还是头一回经受如此考验,而李寒山犹疑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江肃沉默片刻,最后觉得,自己可能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
若李寒山面带委屈,可怜巴巴看着他,他便定然是控制不住的。
他天生吃软不吃硬,受不得别人露出那种神色,更受不了他钟意之人对他讨饶,而他相信,李寒山应当同他差不多,他只要将自己的神色放软一些,委屈一些
李寒山立即改变态度“我相信你。”
江肃“”
李寒山又看向床上的衣物,沉默片刻,再次试图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既然江肃没有说谎,他父亲早些时候确在此处,如今却已离开了,还留了衣服在此,想必走得一定极为匆忙,而依他方才所见,楼鄢怀中之人身着红裙,似乎是名女子
李寒山懂了。
“楼宫主同我父亲宿在此处,可他却出轨青楼中的其余女子。”李寒山笃定道,“他将我父亲气跑了。”
江肃“”
江肃勉强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李寒山“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其他,甚至干脆忽视了他猜想之中天大
的漏洞,径直朝前走去,可走出几步之后,他又停下脚步,回首疑惑看向江肃,问“我们的房间在哪儿”
江肃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要知道李寒山一直对来青楼一事有些抗拒,方才也都是由江肃来同人交涉的,既然如此,怎么好似突然之间他便已接受了这件事,甚至主动同江肃询问,想要快一些与江肃一道到房中去。
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
江肃皱着眉,为李寒山指了方向,一面疑惑跟随李寒山走了过去,到了那屋内,李寒山先将房门一关,环视屋内一圈,总觉得这床榻被褥有些不干净,便转身同江肃道“我让他们去拿新的被褥过来。”
江肃“”
说罢,李寒山便已出了门,江肃在原处思索不解,越发觉得李寒山的行径古怪,片刻之后,他猛然一惊,终于觉察何处不对,李寒山见了谢则厉的衣物方才有这转变,现今又借口拿被褥离开了,此刻李寒山该不会去追楼鄢了吧
的确,楼鄢是先走了一步,可楼鄢的武功根本无法与李寒山比较,哪怕他提早离开,只要李寒山想追,就不可能追不上。
江肃匆匆起身,正要出门,可恰好房门从外打开,他便顿住脚步,而后看着青楼内的丫鬟抱着簇新的被褥来为他们更换,他一怔,再探头朝外瞥了一眼,李寒山在那些人身后,他并未去追楼鄢,只是站在众人身后,还帮那些丫鬟拿了些东西。
江肃松了口气,只觉果然是他多虑了。
他看着那些丫鬟进来更换被褥,只是不知为何,好像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江肃自从来了书中,有了这么一张脸,便时常被他人盯着打量,大多人不过是盯着看看罢了,并不会有再进一步的举动,他早已习惯了,可今日却有些不同,这些人的眼神略有些古怪,江肃几乎都要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奇怪的脏东西,可他左右寻找无解,甚至待到那些人出去之后,他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床榻上的被褥换好了,江肃也已几乎尴尬到了极点,他早已没有半点兴致,甚至万分后
悔自己为什么要带李寒山来此处,若是他省省事,直接在客栈内同李寒山不好吗
他为什么偏要多事呢
非得来这破地方,遇见了楼鄢和谢则厉不说,现今还闹得这么尴尬他巴不得早些回去,可待那些丫鬟离去,李寒山拿着东西走进来时,江肃这才注意到,李寒山手上的,好像并不是被褥中的一部分。
这床都已经铺好了,他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肃心中一惊,后退一步,正要开口,李寒山已将那东西放在了床上,江肃紧张看去,心中咯噔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猜测果真不假。
那还真是一套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开始完结倒计时了先提前预警下x
估计再努力来用我的小破车努力来几个普雷然后就结束了之后几天我一定努力多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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