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辉一走, 姜忘凑过来摸护身符。
“还有这种东西”
小孩儿嘻嘻直笑,很得意地掖回领子里,还舍不得给他看。
姜忘醋了一小会儿, 转头继续收拾东西。
总不能自己吃自己的醋, 还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罢了罢了。
他们搬家前和杜文娟也打了个招呼。
茵茵三月一日出生, 如今连爬都不会, 还在努力学习翻身。
有月嫂保姆交替帮忙,杜文娟比生一胎时省心太多,声音还是透着淡淡疲惫。
“没想到他肯让星星和你们走, ”她低低道“我离开虹城以后好几年没回去,就是怕见到他。”
电话停顿了很久, 传来清晰的一句话。
“彭家辉是个人渣。”
杜文娟有这个弟弟当作靠山, 从前都不敢倾诉太多。
“他把小孩儿当作要挟我留在虹城的工具,死活不让我带他走, 还威胁我走了以后再想看到他就等着挨耳光。”
“如果不是你在我真不敢回来见星星。”
姜忘静默着听她絮絮说着, 从前深夜里辗转反侧的许多疑问终于解开。
他不为彭家辉维护半句, 也不评判他们之间的往事,只安静地听她说话。
“后来有虹城的朋友来慈州玩, 我跟她们吃饭聊天,都说彭家辉认识你以后, 整个人变得特别不一样。”
杜文娟说到这,反而叹了口气。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到现在都不放心把孩子给这么个畜生。”
她完全是在混乱恐惧里逃出生天,再回城看儿子都很有可能被那混蛋控制住,再也无法脱身。
“听说你和他关系很好”
“算熟人,有星星在, 免不了常接触。”
姜忘听着两人略有不同的说辞,不多分辨过去。
他清晰接受他们已经分开,以及终将越来越远的事实。
这么一听,又觉得割裂。
彭家辉在他面前努力表现得像个人,有机会以后也是一直试图补偿星星。
有姜忘的介入在,这个人的前与后差距太大,无法拼凑成一个人。
杜文娟噢了一声,又牵挂起来“只怕星星来裕汉了不习惯,但再怎么说,也比来慈州好。”
“这边都说的吴语,有时候去买菜,老太太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我怕他来了寂寞,交不到朋友。”她又为此觉得难过“我不称职,没把他接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想这些,先照顾好茵茵吧。”姜忘淡笑“他如果乐意,以后来慈州读初中高中也好,到时候一样陪着你。”
“慈州高考太严了,还是别转户口,”杜文娟思虑太多,聊久了听者都会觉得累“我还是要为他多多考虑,以后尽力来这边陪他高考,孩子给常华照顾一年。”
“嗯,到时候再说。”
新家重装修以后,四室两厅相当够用。
露天小花园新修了一个玻璃花房,还真架了个秋千,两侧绕了点葡萄藤,长成什么样都随缘。
彭星望搬过来以后特意四处转了好几圈,如同上回搬家一样感慨起来“好适合养狗狗啊”
姜忘眼疾手快止住房全有“别惯着他,这小孩儿还没熟悉这儿,再来一条狗更够他折腾。”
房全有略遗憾地点头“你们想养随时叫我,我去抱只过来。”
小黄车理所应当地搬了过来,跟自行车一块锁在地下车库。
彭星望生怕它在这又被偷一回,想着多加两把锁,被大哥拉着看墙角摄像头。
“瞧见那个没,24小时开着,安全得很。”
小孩跟摸狗一样摸了半天车把手,恋恋不舍地跟他上楼了。
新家位置离鹭湖区实验小学很近,走过去只用十分钟。
这回连择校费都不用交。
姜忘跟实验小学的校长很熟,这哥们喜欢收集古籍以及刻本,怎么罕见怎么来,姜忘刚好在书商那得了几本,借着朋友引荐过去刚好随手相赠,后来有空一块钓鱼打球,虽然相差二十几岁但意外聊得来。
听说姜老板家的小孩儿要过来读书,校长特意安排了好班,还吩咐班主任提前跟他们见一面。
季临秋在脱离教师身份以后总算松一口气,衣服风格都骤然转变,换回二十多岁应有的明亮新潮,不再被教条束缚着。
两人跟代理父母一样带着彭星望去新学校转了一圈,顺道拜访假期还留在这开会的班主任。
陶英启是本地人,她人如其名,是个很有光芒的女老师。
不会过分威严显得摆谱,也不会过分客气显得谦卑,一说话中气十足,能听得人耳朵嗡嗡响,像在听官方广播。
陶英启简单和彭星望聊了几句,示意季临秋先带着他去操场附近逛逛,后者会意离开,留姜忘在这边单独谈话。
“咱们都忙,我也就不多客套了。”陶英启长眉微挑,平心静气道“星望现在这样,转进班里不会被孤立,但融入进去会有点困难。”
“他性格很好,也乐于交朋友。”姜忘没听出弦外之音,往窗外看了一眼“我们也不急,顺其自然就好。”
“如果方便的话,不妨教小孩儿说说裕汉话。”陶英启淡笑道“这是个很好的入手点。”
姜忘没当回事,点点头继续聊其他情况。
两地教育进度有差距,用的教材也有细微不同。
省城小孩已经有北上广精英教育的雏形,甚至有小学生自幼儿园起就在学英语,单词量直逼初二学生。
奥数编程方面的培优也数不胜数,一个个全奔着揠苗助长那个劲儿猛冲。
姜忘也没料到,自家辅导班还没开张,裕汉鹭湖店的第一个学生是星星。
一帮老师刚好还在准备阶段,乐得拿小孩儿练手,趁着暑假来了开启全天候补课,彭星望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就被拉进数学的海洋里,在一群老师的虎视眈眈下艰难自由泳。
小孩儿的事一落定,姜忘又开始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的梦境总是和现实有关。
工作没有忙完,梦里便时刻在开车坐车,或者翻阅文字模糊的文件合同,没个消停。
操心家事时,会梦见幼年时父母撕扯的残存影像,一伸手发现自己回到五岁,什么都做不到。
唯
独在梦见季临秋时,光影画面都会变作本能般的感觉。
视觉和听觉纠缠在一起,赤烫温度让人忍不住开垦更多,吻也缠绵十指还相扣着,足以欢畅整夜。
男人骤然一醒,呼吸停顿好几秒。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门外还响了两声。
“我进来了啊。”
季临秋走近他,坐到床边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睡到十一点还没醒,下午教辅部的会议取消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姜忘的全部感官还停留在那个灼烫的梦里,他短促答应,裹紧被子道“你先出去。”
季临秋很慢的眨了一下眼,语气笃定起来。
“梦见什么了”
男人声音都是哑的,仍保持着弓腰的睡姿,诱惑他俯耳听一般小声呢喃了句什么。
季临秋没有听清,单手撑着床沿贴近他的唇,下一秒腰被横搂压住,整个人落进床褥深处。
他没料到身体会突然被控制住,以至于呼吸登时急促起来,扬眸看罩在身体上空的他。
姜忘把季临秋压在胸膛里,像狼终于扣住狡黠的兔子,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角。
季临秋原本还没有反应,看见他舔唇角的那一下也胸口发痒,被压制状态都敢抬一下腿确认情况。
“嘶,还挺烫。”
“又烫又硬,”男人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气息自颈侧缓缓向上“不要随便进我房间,后果很危险。”
季临秋本以为他在开玩笑,一动肩膀发觉被压得完全无法动弹,才终于觉察到危险。
“来真的”
“很想。”姜忘颇有几分恶意地缩紧怀抱,逼着他们逐渐嵌入对方,犹如天生就该紧贴彼此。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下流的梦。”
他用唇贴着他的耳际,喃喃地讲自己在梦里都尝到了什么快活。
“季老师,”男人又咬了一口耳朵尖,唇瓣划过后颈的软肉“我不太会,你教教我。”
季临秋被撩到不自觉地抓紧床单,这时候再想翻身下床都完全没有机会,终于声音放软,低低求他。
“忘哥别。”
“我怕疼,”他红着脸支起身子吻他,像是在努力取悦对方一般,可爱又狼狈“忘哥你闭眼,我帮你。”
男人眼眸黝黑深邃,看久了会被控住,以至于忘记自己该做什么。
可姜忘并不听他的话,只无声地看着他,像是在以眼眸吻他。
季临秋脸颊都泛着红,笨拙又小心地伸出手,笼套着予以更多。
他听见低沉又难耐的轻喘声,一度听到骨头发酥,只强撑着继续下去。
这个男人太魅了。
哪怕是掌控方,哪怕把他抵在床上以绝对力量压制,也魅得人能失去理智。
纸巾放在枕边,男人轻哼一声抽走两张,俯身吻他。
又低低笑了一声。
“闭眼。”
他与他还可以坠落梦境更深。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