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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初蘅和季褚两人决定了尽早结婚, 那么季家和宋家两边的长辈便开始风风火火地筹备着婚礼。
而褚阿姨,则将婚礼的全部事宜都大包大揽了下来。
初蘅回到宋家之后,虽说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但仍被褚阿姨的这番架势给惊呆了。
“提前一年开始准备, 选个婚庆公司还要招标不用这么夸张吧”
在初蘅的认知里, 结婚这种事情, 不就是两家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吃个饭就行了吗
可现在褚阿姨才不准他们随随便便请客吃个饭,非得要花一年时间来准备隆重的婚礼。
初蘅靠在她的怀里,觉得简直是太奇怪了
“别人不都是巴不得早点帮儿子骗到媳妇吗晓晓, 你不对劲是不是傻”
“又没大没小。”褚阿姨伸手捏了捏初蘅的脸, “我看你最傻,都还没结婚,用得着你替我们家考虑吗婚礼办得隆重点, 让你有面子不好啊”
初蘅搂着褚阿姨的腰, 嘟嘟囔囔的“那我不是怕晓晓累着了吗人家心疼你, 你还不领情。”
褚阿姨又捏了捏她的脸, “知道蘅蘅最乖了。”
话说起来, 褚晓从前还没发现初蘅居然这么能黏人。
之前在英国的时候,小丫头还只是三不五时打个电话来明示暗示自己去看她, 现在回了国, 小丫头就更是“原形毕露”了,恨不得每天晚上都要和自己煲半小时的电话粥, 每周必定要见至少一次面。
养了二十多年儿子的褚晓, 还是头一回知道, 原来有一个黏妈妈的小棉袄的滋味居然这样好。
小棉袄嘴甜又可爱,和自己家那个驴头驴脑只会卖傻力气的儿子可不一样。
想起自己家那个驴头驴脑的蠢儿子,褚晓便忍不住对着初蘅道
“趁着他这段时间有假期, 你们俩正好出去玩玩。”
初蘅想了想,然后道“我想去他们部队看看。”
褚晓一愣“啊你去那儿干什么”
初蘅有点不好意思,笨嘴拙舌地解释道“就从情理上来说,我是不是也该去见见他的那些战友”
其实初蘅在人情世故上实在是不通,但恰好她所在的实验室里有一位师姐,也结了婚,也是军属。
师姐每年暑假都要趁着闲暇去部队探望老公,还要带上大包小包的零食特产去送给老公的上峰和战友们。
按照师姐的说法“我们家那个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我当然要多帮他考虑一下啦而且要是能和他们领导的太太搞好关系,那将来说话办事儿都方便多了。”
和这么会来事儿的军属一比较,初蘅突然有些自我怀疑了
她这样从没去季褚部队里探望过的家属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格
再想到自家那个驴头驴脑的呆美男,他也从没说过让自己去探望他、顺便和领导夫人们搞好关系之类的话,于是初蘅又觉得,驴美男应该也和她一样,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而一旁的褚阿姨,在听完初蘅的这一番话后,便忍不住笑了。
“唔蘅蘅果然是要结婚的人,考虑事情都这么周全了。”
初蘅听出来她是在笑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再笑再笑我不嫁了。”
见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褚晓便觉得好笑。
“哪儿用得着你来考虑这些事情每年我去看季褚,可都是准备好了两份礼物的。”
初蘅还没反应过来“啊”
“一份是我和他爸爸准备的,一份是你准备的,不过你是因为学习太忙、导师变态,所以没时间去看他到时候你可别说漏了嘴。”
季褚刚进飞行大队的时候,不可谓不憋屈。
其实他的各项身体素质在同一批的飞行员当中都是拔尖,原本应该是绝佳的飞行员苗子。
但因为过去几十年国内战斗机的设计理念都沿袭了前苏联,座舱的容积和高度都对他这种身高的人不太友好。
在培训的第一年里,季褚摸真飞机的机会少得可怜,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模拟舱里度过的。
那时季褚一度心灰意冷,却偏偏还要在父母和女友面前强颜欢笑,假装自己在飞行基地里混得如鱼得水。
直到后来兰州飞行中心那边的领导无意间看到他的资料。
领导看见这个小伙子各项飞行数据和身体指标都很好,但每年的有效飞行时间却少得可怜。
他觉得奇怪,等到再仔细一看季褚的资料,这才知道,又是一个被身高耽误了的小伙子
领导只觉得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飞行员个子不能太高,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我们每年出那么多新型号的飞机,座舱高度也调了。人家美国飞行员没超过两米都行,我们现在平均身高上去了,对身高也不用限制得太死嘛。
而且我看这个小伙子的灵敏度和稳定性指标都非常好,这批培训名单里也把他加上吧,他要是不行再说。”
后来的这几年里,季褚也没有辜负这位领导的赏识,最后成同批学员里第一个评上二级飞行员的。
季褚这次回家是请了探亲假回来的,除了待在家里陪父母和蘅蘅,就是和从前的老朋友见面吃个饭。
江敬去年刚出国去读cs aster了,因为已经拿到了大厂offer,所以他便趁着还没入职的这段时间回国来陪陪父母。
恰逢季褚也回北京了,两个人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便约出来一起吃饭。
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江敬还是觉得很不可置信。
“那是蘅姐蘅姐未来的居里夫人凭什么就被你娶回家了”
季褚听出来这混蛋语气中的羡慕嫉妒恨,当下便很不悦地看他一眼。
“你有女朋友了。”
“我是有女”说到一半江敬才反应过来这狗东西是误会了,当下便怒道,“我又不是想撬墙角”
对蘅姐,他可是从来都只有敬重的。
不像季褚这种畜生,说嚯嚯就嚯嚯人家了。
江敬越想越好奇“你是怎么求婚的啊”
这得是多油嘴滑舌才能哄得初蘅这么早就愿意结婚啊。
季褚闷头闷脑袋的不说话“”
说实话,连他也觉得奇怪。
因为他根本就没求婚。
前段时间他刚回来的时候,那天晚上初蘅来他们家吃过了晚饭,他送她回家。
那晚的月色很好,所以他便没有开车,两人一路手牵着手步行回去。
其实两个人现在的生活环境已经几乎没有半分重叠,而季褚平时的训练又枯燥无趣,所以他只能挑一些顺耳听到的八卦讲给她听
“听说保定有一个霍团长,在部队里和来采访的女大学生搞上了,又被大家撞见了,最后就只能娶那个女大学生了。哦,听说那个女大学生还是你们附中的。”
初蘅听见,对团长搞女大学生的事情不甚在意,只是故意反问道
“听说你们飞行员很乱的,同时有好几个女朋友是正常事是不是真的”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道送命题了虽然初蘅知道这位呆美男驴头驴脑的,几乎不可能动什么歪心思,但她还是想看看他着急冒火自证清白的样子。
只是出乎初蘅的意料,呆美男皱眉想了想,然后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竟是对她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没错,我也知道好几个人有三四个女朋友的,真的很乱。”
初蘅“”
要不是知道他向来就是这么驴头驴脑的,初蘅简直要以为他是在故意气自己了。
直到将女朋友送到了家门口,季褚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初蘅刚才问他那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们飞行大队到底有没有人脚踏三四条船
下一秒,他便轻咳一声,略带尴尬地开口了“我和那些人都不熟,我都懒得和他们说话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问我们指导员”
这话季褚是绝对真心的。
他的确是很看不惯那些不好好训练,成天就知道仗着自己的飞行员身份出去勾搭女孩子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也几乎和这种人没有交集。
初蘅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的呆美男,终于还是绷不住脸,抿唇笑了。
“傻子。”
今晚的月色很好,亮澄澄的一轮圆月挂在墨蓝色的夜幕上。
月色洒下的清辉让男人的五官轮廓上都沾染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初蘅光是看着他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轻声道“你年初过的二十二岁生日。”
因为先前没能正确回答女朋友问的送命题,所以季褚现在很紧张,误以为这又是一道送命题。
他沉默了半分钟,然后一脸严肃道“你送我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是瑞士钟表大师stern亲手制作的陀飞轮。”
大概是生怕遗漏采分点,沉默三秒季褚又立刻补充道“那块表上的编号是0052,是你在佳士得秋拍上投到的。”
听这个呆子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大堆话,初蘅不禁失笑。
“你干嘛”
季褚一脸认真道“你送我的每样礼物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言下之意是这道送命题我答得出。
看着面前这个自以为很了解女人的呆美男,初蘅都懒得和他生气了。
她抿了抿唇,然后轻声道“国家规定男性满22周岁、女性满20周岁就可以结婚了我们家和国家规定一样,到年龄就行,你们家呢”
大概是这个话题转移得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季褚一时间竟没能领会女朋友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初蘅,仔细地回顾了过去二十二年的记忆,然后摇摇头道“我们家没讨论过这种问题。”
初蘅简直要被他气得翻白眼。
她的暗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这个呆子到底在说什么
而一旁的季褚,见女朋友好像生气了,一时间再次紧张起来。
“蘅蘅,你别生气我这就打电话回家问问。”
初蘅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打什么电话,你回家当面好好问问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家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而这位驴头驴脑的呆美男,竟然真的就这样回到家问亲妈
“我想结婚的话,我们家有什么规定吗我到法定年龄了。”
话一出口,不等褚晓回答,这位呆美男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蘅蘅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如今都满法定年龄了可以结婚了
季褚只觉得脑海中一片“嗡嗡”声作响似乎是有烟花声在他耳边炸开,一声又一声。
下一刻,不顾亲妈在背后的呼喊,季褚又直接冲出了家门。
夜已经很深了,他到宋家门口的时候,正撞上了约会归来的宋引。
一见到这个驴头驴脑的呆妹夫,宋引便忍不住嫉妒心发作。
当年还在上学的时候,蘅蘅那么懒的一个人居然愿意帮他专门一对一辅导;
后来高中毕业了,这个狗东西去了国防大学,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一次,更别说是对蘅蘅履行男朋友的义务了。
可哪怕是这样,蘅蘅居然从来也不作他,反而还加倍体贴心疼他。
嫉妒简直要使人发癫发狂
而茶艺大师宋引现在当然不会直来直去地针对这个呆妹夫,当下他便换上了一副笑面虎的脸孔,一把勾住季褚的脖子,道
“来找我的吗快来快来,我们喝一杯。”
季褚无语“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来找蘅蘅的。”
宋引气得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但转瞬,他便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奶奶带大,和你这种有一大家子亲人的幸运儿不一样。小时候就连幼儿园阿姨发饼干,都要给你多发一块。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苟且偷生”
季褚的第六感在此时起了作用,他感觉宋狗不怀好意,当下便警惕道
“我妈不是一直让你把她也当妈吗你到底要说什么”
宋引无声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隐忍和委屈
“褚阿姨再好,也不是亲妈啊。而且我还和宝贝妹妹失散了十几年,哪像你,从小就和融融那么可爱的妹妹一起长大”
季褚听得一阵头皮发麻,简直是忍无可忍
“宋狗你是不是男人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行吗”
宋引垂下了眼睛,一脸的悲伤。
“是啊,我说话拐弯抹角,不能和你坦坦荡荡的大男人相提并论。
可那是因为蘅蘅喜欢你,你都不用猜她的心思,所以什么都直来直去的。
但蘅蘅不喜欢我这个哥哥,所以我每天都要猜她的心思,用尽小心机才能让蘅蘅对我好一点”
季褚实在是没办法听下去了,他恨不得给宋狗跪下。
下一秒,他按住宋引的手,认真道“兄弟,你到底要我干什么,你说出来我都答应。”
宋引立刻收起茶艺面具,微笑道“今晚陪我喝酒,就我们俩。”
今晚约会结束的时候,他送符微月回家,结果因为不小心说错话惹女朋友生气了,所以连上楼去坐坐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这样,季狗今晚也别想见到蘅蘅。
很好、很公平。
就这样,季褚陪着宋引喝了一整晚的酒。
陪是真的陪,宋引喝啤酒,他喝白开水。
放在从前,季褚大概会陪好兄弟一起喝,但自从进入飞行大队开始受训之后,季褚要比从前只有一个懵懂的飞行员梦想时更加明白,实现梦想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么多年来,他和初蘅之间说过的话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
可时至今日,季褚依然记得,当年季正诚要求他考上国防大学、他以为这几乎是天方夜谭时,那个眸光清冷的女孩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他想要实现梦想的话,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无论他喜欢不喜欢,很多事情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当年的季褚为了考上国防大学,需要咬着牙努力学习。
而如今的季褚,为了保持良好的身体素质、让自己的身体指标时刻处在最佳状态,从来不碰烟酒,规律作息早睡早起这样的付出他早已习惯,不再需要咬着牙了。
每每回想起当年的初蘅,季褚便忍不住微笑。
当年她明明才十五岁,心智怎么会那么成熟
而自己那个时候又怎么会幼稚得惹人发笑。
宋引喝了好几罐啤酒之后,便生出了困意。
季褚夺走他手中的啤酒罐,“快睡吧你。”
宋引哼哼唧唧的“我真的好可怜从小到大都没人疼没人爱,呜”
季褚将这傻子给拖到了床上去,将他的外套和裤子都给脱了,又给他盖上被子。
等做完这一切,季褚出了宋引的房间,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这些年来,初蘅和宋老爷子的关系也逐渐缓和,每个月也有几天会回家住。
季褚一路走到初蘅的卧室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蘅蘅。”季褚靠在门板上,轻声开口,“我想过了,等过了今年,我可以申请调到保定的空军团。”
他若是能调动到保定去,两人虽然还是异地,但他每个月起码能回来一次了。
房间里的人不说话,于是季褚便继续说了下去
“这几年我在部队里不买东西,也没怎么花过钱,工资奖金津贴什么的都打到工资卡里,一直放在我妈那儿保管。”
季褚刚开始拿工资那会儿,颇为自得,觉得自己也是个能正经赚钱的男子汉了。
他将工资卡交给褚晓,那时季正诚就打趣道,让他最好一步到位,直接把工资卡交给初蘅,也省得褚晓受累替他保管。
但当时褚晓一本正经地反驳了老公的这个想法。
“所以说你们男人真的很蠢。他现在就把工资卡交给蘅蘅了,那将来结婚的时候要交什么还能有进步空间吗”
再一看蠢儿子还是一副驴头驴脑的模样,褚晓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听懂了没有啊等你要结婚了,再来我这儿要回工资卡,而且还得是你千辛万苦要回去的,这样才能在蘅蘅面前卖好,知道了吗”
此刻回忆起亲妈的这番高论,季褚深以为然。
于是下一秒,他便清了清嗓子,又对着房间里面的人道
“蘅蘅,工资卡之前一直是我妈拿着,这会儿突然问她要,她肯定会有些不舒服。你给我一星期哦不,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找个机会把工资卡要回来。”
门后的人终于说话了。
初蘅一副似笑非笑的语气,“那晓晓要是不愿意呢”
季褚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发挥了起来“她肯定会很生气,但没办法我的工资卡肯定是要交给你的。”
季褚觉得这番回答既展现了要回工资卡的客观难度,又体现了自己要回工资卡的主观决心,十分完美。
只是下一秒,初蘅便冷声道“这话又是晓晓教你说的吧”
季褚“”
虽然现在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季褚很多时候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我和我爸又被绿了吧”的想法。
下一刻,季褚面前的房门被拉开。
初蘅看着这个呆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退后一步,“进来吧。”
季褚跟了进来,随手便关上了房门。
今晚的月色很好,所以刚才初蘅一直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看月亮。
这会儿季褚一进来,便大摇大摆地霸占了那个躺椅,然后又一把拽住了初蘅的手腕,将人拽到了自己身上来。
他人高手长,力气又大,初蘅根本没有反抗余地也不打算反抗,所以便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初蘅揪了揪他的衬衫扣子,又揪了揪他的衣领,紧接着手又一路往上,捏了捏他的耳垂。
而人高马大的美男也就真的如同一只温驯的大狗狗一般,任由着她摆弄。
初蘅就这么趴在他身上毛手毛脚地摆弄了他十几分钟,季褚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哑着声音嘟囔道
“蘅蘅我难受。”
此言一出,初蘅的脸微微地红了。
两个人谈恋爱这么多年,要是告诉其他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只是停留在亲亲抱抱上,其他人肯定是不相信的。
但事实的确如此。
两个人刚确定关系的时候,季褚也曾经和大多数满脑子黄色废料的青春期男孩子一样,满脸通红地试探性提出一些要求。
那个时候初蘅自然是严词拒绝了。
毕竟她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小嫩鸡仔觉得有些行为只能在婚后进行。
直到去英国念书后,初蘅发现自己似乎太老古董了而且婚前验货也很有必要。
但是这位驴头驴脑的呆美男,在被女朋友拒绝了一次过后,便很乖地再也不问了。
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憋着。
反正初蘅觉得他有点呆。
自己拒绝了他一次之后,这么多年他也就一直老老实实地憋着,也没再冒出过半点其他的想法。
初蘅抿了抿唇,看着面前微微皱着眉的男人,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甜
“怎么就难受了那你想做什么”
话里的暗示已经呼之欲出了。
季褚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严肃道
“我们有几个战友组织了露营,带家属的那种。我想带你去。”
季褚知道蘅蘅从来都不喜欢往人多的场合挤,本来他还纠结要不要提这件事的,现在既然她问了,他便说了。
此言一出,两人之间原本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初蘅简直要被这个呆子气笑了,“你你,啧。”
初蘅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也许要怪她以前从来不作他,所以将这位美男养成了驴头驴脑的一根筋。
见她这样,季褚赶紧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初蘅趴在他的怀里,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我去。”
说完她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这个呆子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到底错过了什么。
过了几天,季褚和初蘅便收拾好了露营要用的帐篷和其他日用品,去京郊附近的景区露营。
这次兰州飞行基地里和季褚同一批休探亲假的战友里,有七八个京津冀的同乡,所以这群人便组织起了露营活动。
一大清早,季褚便开车来宋家接她了。
前一晚季褚说让她收拾自己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就行,剩下的他来准备,所以初蘅只提了一个小包出门。
宋引知道他们俩要去露营,这会儿也闻风而动,推着个行李箱跟在妹妹屁股后面,也蠢蠢欲动地想要上车。
季褚看了宋狗一眼。
大家都是带女朋友去露营,他带个大舅子,这像话吗
但因为吃够了绿茶宋狗的亏,所以季褚没说话,只是很谨慎地看向了初蘅,眼神里带着询问。
不等初蘅说话,宋引便先楚楚可怜道
“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季褚沉默了“”
至于初蘅,因为宋引的绿茶语录已经大半年没更新,所以她现在已经差不多免疫了,当下便一瞪眼,“回你自己房间去。”
宋引很委屈地拖着箱子回去了,还一步三回头
“有了老公忘了哥哥你可以的。”
等到拉开车门,初蘅才发现副驾上放着睡袋。
季褚给她拉开后排车门,“你坐后边。”
待会儿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坐后面能睡一会儿。
初蘅一愣,然后抿唇笑了。
这位驴头驴脑的呆美男,不解风情起来是真的不解风情,可在这种事情上他又总是格外留心。
每次在市区开车就算了,但凡要上高速,他从来都是让她坐后面的。
没别的原因,就一个安全。
初蘅坐进后排,打开手里的保鲜盒里面装的是家里阿姨一大早起来给她切的水果拼盘。
她叉了一块蜜瓜递到前座,“喂。”
季褚系好安全带,然后侧过头,就着她的手将那块蜜瓜吃了下去。
初蘅觉得自己像是在给家养的大驴喂饲料,于是又多喂了他两块蜜瓜,一边嘟囔道
“都怪你,好几次我和导师一起出去,都下意识坐后排了。”
得亏宋教授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不然照她这样拿导师当司机的行径,大概八年都毕不了业了。
越野车的发动声响起,季褚轻笑了一声,“嗯,怪我。”
季褚一路将车子开到约定的地点和战友汇合之后,一行人便开着车子浩浩荡荡地往露营地去了。
路途漫长,车子足足开了三四个小时。
而初蘅,在上车的半个小时后便睡着了。
正是暮春时节,这几天倒春寒,气温骤然降低了许多,季褚怕她睡着感冒,所以特意停了一次车,帮她把外套脱了盖在身上,又将车里的温度打高。
等车子开到了目的地,初蘅揉着眼睛醒来,这才发现美男脸色微红,还出了一脑门的汗。
初蘅想了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傻不傻”
都知道给她脱外套,不知道给自己脱衣服
季褚如今很乖,被女朋友说了也未置一词,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套上。
“下了车风大。”
初蘅的个头不矮,但一穿上季褚的衣服,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她虚虚地拢着衣襟,然后跟着季褚一起下了车。
这是初蘅第一次见季褚的战友,所以出发前一天她特意问了一起来露营的人数,给他那些战友的女朋友们都准备了口红香水之类的小礼物。
年轻女孩子的关系原本就很容易熟络起来,再加上初蘅准备了小礼物,不一会儿,几个女孩子便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起来。
而另一旁,正在三三两两搭着帐篷的男人,气氛却很诡异。
大家看向季褚的眼神变了。
当初季褚被调到兰州飞行基地后,短短一周内便成为了基地无可争议的头牌。
别说是基地里的女飞行员女军医们了,甚至还有好几个司令员都专门来打听过季褚毕竟这些司令们也是有女儿的。
不过人家季头牌直接表示有女朋友了,不约。
再到后来,随着褚晓去兰州看他的次数一多,于是大家也都渐渐知道了
季褚口中的这个女朋友从没来看过他;
季褚女朋友家有钱,特别有钱;
季褚他妈还特别喜欢这个准儿媳妇,堪称二十四孝好婆婆。
这么几个标签下来,再结合季褚在基地待了几年、连只母蚊子都不敢搭理的样子,大家推断出了
这明显是季家眼看着就要破产、所以季头牌被他爸妈推给豪门千金卖身抵债来挽救家族企业了
大家再一联想到季头牌从来不给大家看他女朋友的照片,于是纷纷认定了他的女朋友必然不是那么拿得出手。
这么一来,大家伙都开始同情季头牌了。
“明明可以自由恋爱,但却被家里逼得不得不出卖色相讨好豪门大小姐啧,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而同情了季头牌整整三年的直男们,此刻看向不远处那位“拿不太出手”的豪门大小姐,纷纷无语凝噎。
哪怕是套着宽大的男式外套,众人也能轻易看出来,初蘅的个头高挑、身量修长,胸是胸腿是腿的。
年轻女孩的气质清冷,五官却精致漂亮得不像话,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浑身上下也像是在发着光。
简直是美得惊心动魄。
于是大家再看向季褚的时候,心情瞬间由“兄弟可惜了长得这么帅还要出卖色相讨好富婆”变成了“妈的好一个绿茶心机吊女朋友长这么好看居然藏得这么牢”。
毕竟是在部队里待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们,他们十分麻利地搭好了帐篷,这会儿三两下又架好了烧烤炉子开始烤东西吃。
虽然其他人的女朋友都没动,但初蘅觉得干坐着不太好,于是便起身走到季褚身后。
她拽拽他的衣摆,轻声道“要我帮什么忙”
季褚正在给烧烤炉铺炭,听见这话,他弯了弯唇,然后点点头,“嗯,是有事儿给你做。”
说着他便将她一路拉到了车子旁,然后打开后备箱,递给了她一把东西。
初蘅一愣,然后笑了。
季褚递给她的,是一把仙女棒。
季褚拿起其中一支,递到她手中,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不远处传来的低声絮语里混杂着阵阵的笑声。
而更远处,则是呼啸的风声和长久的静谧。
初蘅执着手中的那一支仙女棒,在低垂的夜幕中,如同执着一丛火树银花。
她的脸庞被温暖的橘色光芒照亮,唇角微微翘起来。
季褚看着她,唇角也弯起来。
“小时候是不是没玩过”
“嗯。”
那时候她并没有闲钱买这些小玩意儿。
初蘅放完了一支仙女棒,又抬眼看他。
“干嘛准备这个是觉得我很幼稚吗”
季褚笑起来,“可不就得像养女儿一样养蘅蘅么”
就这样,季褚一支又一支地为她点燃仙女棒。
而初蘅握着一丛又一丛的火树银花,似是回到了小时候可也不对。
她小时候并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开心。
吃过了烧烤,大家又聚在一起聊了会儿天,然后便各自钻进了帐篷里。
而洗过了脸钻进帐篷的初蘅,此刻看着帐篷里的两条单人睡袋,无语了“”
她以为他起码会带个双人睡袋的。
这也太呆了。
等季褚洗漱完回来,外面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季褚刚洗漱完,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水汽的味道。
从下午到现在,他只穿了件薄薄的t恤,但此刻身上还是热烘烘的。
于是初蘅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季褚探起身又检查了一遍帐篷的缝隙确认没有漏风,等检查完了,他又摸了摸初蘅身下的防潮垫,咕哝道
“都怪我,下次不来了。”
暮春的夜晚,帐篷里又潮又冷,还伴随着外面呼啸的风声。
季褚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倒是无所谓,但他绝对是脑子抽了才把蘅蘅带过来遭这莫名其妙的罪。
季褚伸出双臂,密密实实地环着身旁的人,生怕她真冻着。
初蘅躺在睡袋里,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捏捏美男的耳垂,表示赞同“都怪你。”
只是她的声音又甜又软,眸光滟滟,几乎能掐出水来,哪儿有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季褚轻咳一声,然后别过了脸,“蘅蘅我难受。”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和女朋友处在这样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不能怪他。
初蘅抿抿唇,刚想说话,一旁便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是隔壁帐篷里传来的。
两人的脸齐刷刷地都红了。
才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随着隔壁帐篷里情侣越来越投入的声音,他们这间小小的帐篷,一时间似乎连空气都是滚烫的,两只小嫩鸡仔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初蘅轻咳一声,然后从一旁的包里翻出来手机,又塞给了季褚一只耳机。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低响,像是林间的风穿拂而过,又像是绵密云层包裹着耳膜。
初蘅笑起来,轻声道“是水星的声音。”
是她参加的一个实验项目没什么意义,但有趣。
他们通过太空探测器收集到了水星的电磁波振动,然后他们又将探测器传回来的电磁波振动转换为了声音。
换而言之,季褚刚才听到的,就是她收集到的水星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听着。
帐篷顶是透明的,两个人就这样躺着,刚好能看见万千璀璨星河。
初蘅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问“你还记得那颗星星吗”
季褚认真地点点头,“gj 832,距离地球十六光年。”
她送给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他出生的那一刻,星星发出的光。
初蘅看向头顶的满天星河。
“人类肉眼最多可以看到六千多颗恒星,我们看到的这些星星里,也有gj 832呢它已经闪烁了很久很久。”
季褚搂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送给他的那束星光穿过广袤无垠的宇宙、跋涉十六年而来。
而他,遇见了那束星光,也遇见了她。
全文完 ,请牢记:,